远在宾博立的昆图斯并不清楚索戈利如今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以低廉的价格卖了一片龙鳞给梅拉,用来装饰她并不多样的剑鞘,随后便开始准备前往莫雷德了。
虽说他和古堡如今的主人,也就是那只吸血鬼还算认识,但莫雷德地区遍地的怪物还是得提前做些应对,否则山路难行,位于悬崖之上的古堡也不是那么好上的。
临走时昆图斯拦下了要跟着去的梅拉,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走吧,席尔还在等你。”
在宾博立留着梅拉只是因为他不方便照看舒徽妜而已,去瘟疫古堡就不需要她了,反正席尔早就已经盼着她回去,还不如就在这里和她道别。
“可是......”梅拉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昆图斯,想帮他把舒徽妜的问题全都解决好再离开。
舒徽妜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倒是席尔现在应该很期待你快点回去一起忙新家的事,快走吧。”
梅拉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舒徽妜一个微笑,这个东方姑娘简直是和昆图斯完全相反的性格,她温柔得不像话,对于明明是自己的疏忽让她受到了伤害,她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而见她第一面时自己竟然还在心里估价,真是越想越无地自容。
昆图斯才不管梅拉在这里纠结些什么,收拾好萨莎送回来的马车之后就打算启程。
梅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朝舒徽妜开口:“那你回索戈利的时候来我家玩!”末了又补上一句:“别带昆图斯!”
说完她朝舒徽妜挥了挥手,舒徽妜也笑着回应了她,三人也就此分别了。
时隔很多天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马车上,舒徽妜却有了恍如隔世的错觉,原本身边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艾米再也回不来了,她每每想起艾米与她说过的那些未来,她都会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舒徽妜抱着那枚已经带在身边很久的龙蛋,靠着窗户默默失神,龙蛋在凯瑟翰寒冷的天气里微微散发出了一些热度,还能让舒徽妜稍微感觉到慰藉。
临走时昆图斯找炼金术士制作了很多份药剂,保证她这一路上都不会断药,而近来舒徽妜的睡眠也少了很多。昆图斯晚上并不停下来休息,她也就在车里默默陪着他赶路,天不那么冷的时候,她还会坐到外面去陪着他。
她已经连续低落了好几天,昆图斯也知道她是有心事,并不打探,只是说:“没事,你的病会治好的,吸血鬼不行就去找巫医,我准能给你找到一个,放心吧。”
“有你在,噩梦也没那么可怕。”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舒徽妜这样轻声说着。
刚来西大洲时,每到晚上昆图斯要离开的时候,她就会整晚都睡不好,纷乱的思绪与对未知的恐慌使她就算再困只要稍有动静也会被惊醒,只有昆图斯在身边时她才能睡个好觉。
如今这个魇热症也是如此,虽说喝药肯定是有效果的,但有昆图斯在,她悬着的心也能有个安稳的归处。
闻言昆图斯有些愣住了,胸口的位置像是有什么要蹦出来一样,但他面上还是强撑着没有露出丝毫开心,他不断提醒自己,得病不是什么好事,不管舒徽妜说什么,他还是得给她治好的。
“只是......”舒徽妜犹豫着开口,“我听说特维尔找到了,他并没有死。”
她也不是希望特维尔会死,只是那个噩梦中,与特维尔在一起的她太压抑太痛苦了,特维尔给她的窒息感甚至要强过扎尔。
旁边的昆图斯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有些不服气地问:“干嘛,你想去马特莱纳吗?”尾音里竟然还带上了些委屈。
舒徽妜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起你当时说,要是找到了他,就把我送回去。”
昆图斯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时是那时,我向来说话算话,说送你回家就送你回家。”
他是说话算话,但也是有选择性的。
有了他的亲口保证舒徽妜才绽开了一点笑意,但很快就消散了,之前她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着,后来又生了怪病,如今一切安稳下来后,她才开始慢慢回过味来。
身边的亲近之人的离世总是会让人低落的,尤其还是以那样残忍的方式。
舒徽妜不禁说道:“我原本想着,若是西大洲的龙不再作恶,这里的人或许还能过得好一点,可现在却发现,很多时候众生之苦另有源头。”
那些常见的不常见的怪物大多出自龙血催生的变异,如果没有巨龙,或者这里的龙是东大洲那样的祥龙,一切应该都会不同。
可渐渐地舒徽妜才明白,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本性中的贪婪与恶念若是不加以遏制,它就会像龙血一样腐蚀掉一个人原本的善良。
所以昆图斯甚至敢带着她屠龙,却从不放任她单独面对某些人。
身边的少年冷淡地开口:“比龙可恶的东西多了去了。”
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这样平静,明明他不过是大自己几岁,她也读过很多书,明白许多道理,见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人,但舒徽妜能感觉到他在视野上的广阔是她永远都不可及的。
感觉到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昆图斯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东方姑娘羞怯地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但昆图斯却直直地看向了她。
“你不该待在这里,不管怎么样,我会送你回去的。”他即像是在跟她保证,又像是自己喃喃自语。
这片土地滋养怪物,怪物又催生人心的扭曲,她本就不该来的,她的娴静美丽与这个黑暗的大陆格格不入。
舒徽妜低下了头,她是可以回去,可他们呢?
她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独自坐在院落里绣着花喝着茶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昆图斯会慢慢堕化成一个所有人都畏惧的怪物,最后死在众人的刀剑与惊恐之下,她的心就会钝痛不已。
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些在索戈利一起喝过酒的屠龙者,他们愿意来参加她邀请的晚宴,那就是她的朋友们,可他们都和昆图斯一样,或许有一天死在怪物手下,或许某一日死在同伴手中。
这太无解了,西大洲需要屠龙者解决怪物的烦扰,可又没有办法阻止屠龙者成为怪物,屠龙者就像是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