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舒徽妜生命无虞之后,昆图斯也放松了下来,他难得没有再急着赶路,带着舒徽妜在这座破旧的城堡中闲散地漫步着。
莫雷德城堡,或者说如今的瘟疫古堡,就算是废弃之后也依旧看得出原本的富贵典雅。
整面墙壁都是由浮雕的漆月石拼接而成,这种石材也被来往东西的商人带去了东大洲,如今在大衡也只有皇宫里才用得上。漂亮的彩绘玻璃窗嵌入墙壁却并不生硬,反而也随着浮雕的图案打磨了边缘,与墙上没有一处重复的浮雕交相呼应。
某些古老艺术家的真迹孤品亦能在这里看到残余的纸片,没有艺术这个概念的虫子怪物们将之啃食殆尽,但被时间留下的笔触依然能从残余的部分中窥见其优美之处。
长长的走廊两旁还能看见许多碎裂的东方瓷器,舒徽妜单单从那些碎片上光洁温润的釉面就能看出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东大洲的顶级工匠之手。
只可惜这里已经被怪物们摧残过了,曾经的风光华贵终究还是附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暗色,再也不复从前的耀眼。
舒徽妜暗自为这座古堡感到惋惜,就算是住着这样豪奢城堡的贵族,在巨龙与怪物们的面前也无力抵抗。
因为这里住着一只吸血鬼的缘故,整个古堡内部都十分昏暗,有些地方就算透着些许光线也依然照不亮内里的房间。
整个城堡的富贵之处舒徽妜只能略微窥得一二,很快昆图斯就带她走到了城堡二楼的一个大露台,这里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死去怪物的尸体与某些人类的森森白骨,但至少远眺出去,外面的风景十分壮观。
从这个露台看出去,就是悬崖之下整个莫雷德土地上壮丽的森林与山脉,哪怕露台不加任何装饰,鬼斧神工的自然之景也早就将这里点缀得美不胜收。
舒徽妜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满地残存的尸骨之前平静地欣赏美景,放在过去她不被吓得吐出来就算很不错了,现在的她却带上了一点见过太多次的麻木不仁。
她知道虽然那个阿莫斯在昆图斯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个可怜虫,但其实它杀过的人绝不在少数。
而这里就是它的杀戮大本营,可她并没有愤恨它的杀人如麻,也没有害怕这无处不在的尸骨,她只是抬高视野,专心地看向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
意识到这一点的舒徽妜觉得有些低落,她快要在这片诡异的土地上失去自我了,她好想快点回家。
相比于她的思绪万千,昆图斯倒是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他既不喜欢远处的绮丽风光,也不在乎地上的那些东西,他只是微微低头看着身边的舒徽妜。
她又在不开心。
“走吧,从这个露台过去,进入那边的走廊往前就能到西边的塔楼。”
既然她不开心了,那就离开吧。
舒徽妜听话地跟着昆图斯向那边走去,前往西塔楼的这条走廊意外地没有被厚重的窗帘遮住,阳光透过雕花的玻璃窗照进来,虽然没有彩绘玻璃那样绚丽多彩,但树影与窗子上的纹路相映,将光影细碎地铺在一整条长廊之上,层层叠叠间更是梦幻缥缈。
可没走几步,昆图斯忽然停了下来,舒徽妜随着他的视线转过身,长长的走廊上什么都没有,这里比另一边要干净许多,除了满地的杂物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就在离她不远的地面上,多了一团奇怪的黑影,那里什么都没有,窗外也不曾有过与这个黑影形状相似的物件,那黑影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道诡异的影子瞬间让舒徽妜觉得毛骨悚然,她依稀记得过去曾在什么时候也见过这样的黑影,可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昆图斯倒是没有十分意外的样子,只是有些不爽地说到:“跟着干什么,找打吗?”
很快那团黑影便有了实体,隐隐约约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随后约书亚出现在了原地。
“打扰到你们了吗,我只是想送一送你们而已。”它脸上还是那一贯的标准微笑,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昆图斯可还记得上次它实在打不过自己才无奈求饶,他知道约书亚肯定发现了他没有带着剑,不用剑对付吸血鬼还好说,要是这个时候被恶魔找上门可就没那么好应付了。
可约书亚丝毫不管昆图斯那防备的样子,走过来冲着他们说:“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也就不遮掩了,一起走走吧。”
它自然地好像真的就是一位替自己的主人朋友送客的普通人,或许它漫长的生命让他不再在乎胜负输赢,但对恶魔始终保持警惕是昆图斯一贯的行为方式。
这一路上它闲聊般地与舒徽妜说起了这座古堡的历史,还有些曾经的主人们隐晦又混乱的秘辛。
舒徽妜虽然嘴上还是礼貌地应和着约书亚,但她时刻谨记着是因为她的缘故昆图斯才丢了剑,她一定不能让这个恶魔趁人之危。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来到了西塔楼的小门边,从塔楼的另一扇门出去就能到外面的城墙上,只要带着舒徽妜从城墙上跳下去他们就算是离开这座古堡了,可约书亚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昆图斯也有些生气了,他不耐烦地转身正对着约书亚,将舒徽妜拉到了身后。
“我们要走了,你再跟着我就认为你是想跟我动手了。”
约书亚毫无惧色,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龙鳞剑现在并不在手边。”
“那又怎么样,你挨的打一下都少不了。”昆图斯直言挑衅,完全没有武器不在身边的自觉。
“别误会,我不是来挑事的,我说过,我对屠龙者没有任何恶意。”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被昆图斯挡住大半个身子的舒徽妜说:“我只是有些担心这位殿下的病情,赛芬的巫医守旧又落后,他们的药并不算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不会觉得你算什么好东西吧。”
约书亚也不恼,只是说:“我只是希望你别把我看得太坏,或许我有办法治好她。”
它还是没有放弃想要从舒徽妜身上拿走什么的想法,但昆图斯太过严防死守,而舒徽妜也意外地很听昆图斯的话,它一直没有机会得手。
“不用了,药好不好我自己有办法判断,你还不滚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