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上航行了几日,这一路倒也还算风平浪静,碎钉内海看起来与外海无异,没有他人口中那样风谲云诡,只是距离抵达索戈利还要些时日,船上又不似陆地上可以随意走动,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无聊。
高高的瞭望台上,昆图斯以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坐在边缘处百无聊赖地盯着没有风浪的海面,要是舒徽妜在下面,肯定会吓得叫他赶紧坐好扶稳注意安全。
思及此,昆图斯突然发现今天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舒徽妜了。
碎钉内海的不确定性需要昆图斯时刻保持警惕注意着海面下可能存在的怪物,因为确实算是隐患,昆图斯也颇为尽责地一直盯着航线上的一切动静,每日能陪舒徽妜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候是她坐在下面甲板上陪着他。
......今天倒是没见着人影。
一声尖啸打断了他的思考,三只盘旋在船只行进路线上的内海海妖注意到了碎钉内海上少见的小船,它们立刻被这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性的不速之客给吸引,似乎想要进攻。
三只海妖一齐朝船这边飞来,昆图斯想也没想直接给冲在最前面的那只来了一箭,因为距离稍远,这一箭还不足以将它杀掉,但也大大阻止了它攻击的时机。
内海海妖比寻常海妖行动更加迅猛,昆图斯装上下一只箭的时候它们就已经飞到了近前,他迅速近距离将臂弩射入左侧那只内海海妖的心脏,右手顺势拔剑斩下右侧的那只,等第一只被他的箭伤到的海妖飞来时,它的两个同伴已经变为了尸体。
昆图斯也没放过它,见它扑腾着翅膀往高空飞去立刻补上一箭,甲板上即刻多了三只海妖的尸体。
海妖中只有蛩门海妖的毒腺可以卖出高价,其他的东西都是些蝇头小利不说,在海上还不好保存,昆图斯没有想着从它们身上挖战利品,统统扔下海就算处理完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水静无波的海面,确定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之后,他转身走向了船舱。
这个整艘船里最大的舷舱被人打理得干净整洁,一点也不像是为了逃难匆匆而来的样子,一看就是出自那位东方姑娘之手,可如今她并不在这里,只有昏昏欲睡的科德林在舷窗边打瞌睡。
昆图斯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有些不悦地问道:“优尼娅呢?”
科德林撑着下巴的手陡然一滑,让他整个人忽地从梦中惊醒,他眯着眼抹了把脸,说:“去看她那个宝贝小羊羔了......”
还没睡醒的科德林说话时尾音拖得很长,说完就一副要继续倒头大睡的样子,某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昆图斯没好气地提高了点音量:“我不是叫你一直跟着她吗?”
此时的科德林已经双手叠放在桌上,将头埋在其中,他的声音从桌子底下闷闷地传来:“我前面一直在跟着,但总也要有个休息的时候吧,这船上就我们几个人,还能有什么事?”
“谁知道那三个水手以前在碎钉内海干的什么勾当,小心点总比亡羊补牢要好。”说完他看也不再多看科德林一眼,只是离开时重重将门关上,吓得里面的科德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虽然是拜尔德找来的人,但敢违抗皇室命令接下碎钉内海私活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昆图斯能相信拜尔德却不会相信这些人。
他两三步走到了下面的船舱,走水路去索戈利虽然看起来路程更短,可实际行驶起来要注意的东西更多,也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到的,为了保证这一路的新鲜肉类食物供给,船上养了一大一小两只山羊。
舒徽妜知道后觉得十分新奇,这大海上也的确没什么能给她解解闷的东西,昆图斯见她喜欢那只小羊羔,便由着她每天没事就往拴着羊的船舱跑,还特意给她在舱室里空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免得那一地的羊屎蛋子脏了她的衣裙。
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了正在逗弄小羊的舒徽妜,此时的小羊正在舒徽妜为它隆起的草堆上蹦来蹦去,展示自己的跳跃天赋。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和它混熟了,就连羊妈妈都不介意自己的小羊和这个人类玩耍,只是一见昆图斯来,在场两只羊都做出了警惕的动作。
羊妈妈被拴在一根木柱子上,拿这个闯入者根本没什么办法,倒是那只一个月大刚开始长角的小羊羔低着头就朝昆图斯的腿上撞去,舒徽妜一下没控制住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撞上了昆图斯的小腿,虽然没有穿戴腿甲,可还没长出多少的小羊角根本无法与昆图斯坚硬的肌肉抗衡。
昆图斯将脚边这个小东西往舒徽妜那边踢开两步,随后就自行走到她身边坐下,倔强的小山羊还想低头去撞,却被舒徽妜拦下抱进了怀里。
舒徽妜摸了摸小羊的头,转头看着昆图斯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外面没事了吗?”
昆图斯往干草垛上一靠,一副难得清闲的样子说:“刚刚杀了三只海妖,如果这块地方有很危险的内海海怪的话是不会出现海妖的。”
舒徽妜想起她来到这边遇到的第一只怪物就是海妖,那时她吓得六神无主,这片陌生的土地只能带给她惊恐与无助,时过境迁,她被昆图斯总是胜券在握的沉稳所影响,此刻竟也觉得海妖不是什么很可怕的怪物。
“没事就好,在海上总觉得不太踏实,还是得快点上岸才行。”舒徽妜摸着小羊柔软的羊毛,内心其实还是对这片他人口中恐怖异常的内海充满敬畏之心。
“按照计划快应该半个月就能到,要是倒霉碰到什么事,再走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在碎钉内海赶不了急,一切要以安全为先。”
他边说着边紧盯那只得寸进尺还要把头埋进舒徽妜胸口的小羊羔,头顶上两个小尖角虽然对抗不了昆图斯分毫,却在舒徽妜柔软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坚硬,但舒徽妜并不在意,她脸上只有与小动物相处时纯真甜美的笑。
昆图斯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扫兴道:“别跟它太亲近了,到时候要吃你都舍不得。”
舒徽妜其实也知道,这里的两只羊是食物而不是宠物,若不是实在没事可干,她也不想与食物培养感情,这样到了分别那日总会免不了伤心一番。
那只大的母山羊可以挤羊奶,估摸着不会死在小羊前面,舒徽妜想着更是有些提前开始难过的意味,将小羊又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