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害怕极了,纤长浓密的睫毛颤颤巍巍,不停地翕动。似暴风雨中的蝴蝶,似乎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脖颈处的匕首沁凉锋利,雪棠不敢轻举妄动,只伸出手拽住了沈离的衣袖,白皙的手指沿着衣袖缓缓向上爬,慢慢钻到衣袖里面,小心翼翼握住了沈离修长的食指。
她握着沈离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小声解释:“是丛丛跑到书房,我才寻了过来。我不是故意偷听皇兄说话的。”
这只是解释了理由,却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雪棠顿了一下,接着道:“皇兄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我唯一的倚靠,皇兄继承大统于我而言才最为便宜。我定不会乱说。”
她拙劣又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因为害怕,手心沁出了细汗,将沈离的食指一点一点濡湿。温热又滑腻。
沈离低下头看向雪棠,因为离得近,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似挂在枝头的粉色桃子,瞧着已然成熟,内里却柔软而青涩。
到底还是孩子!
沈离收回手,将可摧金断玉的匕首插入剑鞘。
脖颈处的冰凉倏然而逝,雪棠高高悬起的心也放到了实处。她长舒一口气,坠坐到身后的小榻上。
“记住,以后不得再踏入书房一步!”沈离垂着眸,把被雪棠抓皱的衣袖捋得平平整整。
他的声音很低,却威慑力十足,雪棠忙不迭点头,为了显示自己的诚心,站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裙摆微微有些长,因为走得急,雪棠不小心踩到衣摆上,整个人往前栽去。原以为要狠狠摔倒,没想到腰肢被遒劲的手臂托住。
沈离轻轻一带,便将雪棠勾了回来。雪棠的腰又细又软,柔的没有骨头一般,他微微一用力就捏得她发疼。
雪棠轻轻“嘶”了一声,又向沈离的方向跌去,鼻头撞到沈离的胸膛之上,他的胸膛肌理分明,硬得钢铁一般,雪棠顷刻间就红了眼眶。
不仅眸中,便连眼尾也泅上了淡淡的红,如天边的晚霞,虽然脆弱的风一吹就散,却也极尽妩媚瑰丽。
“可是撞疼了?”沈离低下头,凝着雪棠。
雪棠“呜”了一声,抬起手轻轻按捏鼻头。白皙的琼鼻在她的按捏下,泛起了一层红晕。
她一边捏,一边抽泣:“其实也还好,是我太怕疼了。”
她从小就娇气,怕苦怕疼怕痒,半点苦头都吃不得。好生捏了一会儿,鼻头的疼痛之感才消除。
雪棠抬头看向沈离,瓮声瓮气道:“皇兄,我腰疼,鼻子也疼,今天晚上能不能再在你那儿留宿一夜?”
雪棠瞪着圆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离,眸中满是期待。她打小就受宠,小时候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无论提出什么条件,贵妃和昭帝都会应允。
腰疼和在哪儿留宿又有什么干系呢,沈离低笑一声,点头应允了雪棠的要求。
夜晚深沉又寂静,半点声音都没有。知道沈离就躺在屏风后的茶榻上,雪棠觉得安心极了。
她脱掉布靸,上了床榻。悄悄掀开雪青色寝衣,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肢,雪白的肌肤上果真多了一道红痕。
不怪沈离不懂得怜香惜玉,实在是雪棠的肌肤太过于柔嫩,滑软的如牛乳一般,力道稍微大一些便要红肿。
这红痕也只看着骇人,其实已经不疼了,雪棠把衣摆放下去,侧躺到榻上。刚要入睡,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个小瓷瓶从屏风后伸了出来。
“这是玉雪膏,有去肿化瘀的功效。”温润的声音在耳边漾起。
皇兄竟注意到了她的腰部不适,雪棠脸一热,连布靸都未来得及穿,光着脚丫子从榻上跳了下去。
屋内的山水屏风是插屏,底部悬空,透过屏风底座,沈离只见一双小巧的脚丫子向他的方向走来,那脚纤细白皙,脚指甲上涂着鲜红的丹蔻,极致的白和极致的红相互映衬,如开在雪地里的红梅,纯洁又妩媚。
沈离抬起头,把目光放到屏风上,雪棠小巧的身影顿在屏风前,而后沈离手中一轻,瓷瓶便被拿走了。
“多谢皇兄。”雪棠隔着屏风向沈离道谢,待上了床才发现她的脚指甲上还涂着丹蔻。
她爱美,尤其喜欢鲜丽的颜色,以前尚可以随心所欲,现下父皇母妃双双仙去,她得素衣素食为父母守孝,守孝期间,尤忌红色,丹蔻是万万不能有的。
雪棠赶忙唤来丫鬟清洗指甲上的丹蔻,待丫鬟离开后又是一阵伤怀,因为沈离就在屋内,雪棠只缩在床脚悄悄哭泣,待哭得脱了力才沉沉睡去。
天子的棺椁需停放三十天才能移入地宫,龙子凤孙虽孝顺,却也不能日日守灵,整整三十天,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是以这日只守了半日灵,皇后便发话,让皇子公主休憩半晌。
雪棠随着人群向太极殿门口走去,堪堪移到门口便被人叫住,抬起头,只见皇后的贴身太监赵庸正皮笑肉不笑的睇着她。
“九公主留步。”赵庸挡到雪棠跟前,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命公主申时三刻到坤宁宫觐见。”
雪棠应了一声是,脸色却变得苍白,便连粉嫩的唇也褪去了血色。
沈离一回宫便听宫人禀告说是九公主病了,一个人躺在榻上,闷了半下午。
沈离敲响房门,听到雪棠的声音后才推门进屋。
绕过屏风,只见雪棠正坐在榻边撸猫,柔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丛丛,神情虽郁郁的,气色却很好,半点不见病色。
“我听闻你病了。”沈离语声淡淡。
他上午一直没在衔云院,便连用午膳的时候也不见人影,现下应当是刚回宫,皇兄一回宫就进来看她,当是十分关心她的身体,自父皇母妃仙去后,再没人如皇兄这般关心她了。
雪棠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不管旁人如何阴险狠毒,皇兄待她总是好的。
她把丛丛放到一侧,慢吞吞开了口,声音小若蚊吟:“其实我没有生病,是母后要召我到坤宁宫说话,我这才称病不出。”
回想起前夜的刺杀,她就心有余悸,整个皇宫除了皇兄,她谁都不敢相信,更不敢只身前往皇后的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