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项。
她说完后,太后久久没说话,乐秧就这么一直躬着身躯,垂眼看见坐在她下方的薛放的衣衫,微妙的气氛使殿里的人或多或少地注意着这里的情况。
能坐到殿里的都是人精,从这微妙的态度里,估摸出太后不太喜欢宝珠郡主啊。
乐秧顶住上方的视线,瞥见薛放把白玉杯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有了起身的动作。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宝珠郡主跟月窈也是儿时玩伴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乐秧惊地想抬眼去看,又顾忌着太后并未让她起身,生生顿在原地。
她听见太后放缓的声音。
“哦,哀家竟不知还有这典故在,那宝珠郡主以后可要多多进宫陪月窈。”
乐秧:“是。”
“瞧哀家这记性,宝珠郡主快快坐下,不要累着了。”太后似懊恼般想起,大发慈悲地让她坐下。
乐秧坐下后,梅月窈眉眼带笑地跟太后说着话,太后态度前后判若两人。
梅月窈要进宫为妃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本朝风气开放,倒也能拿上台面调侃两句。现下梅月窈还没进宫呢,都跟太后和和睦睦了。
乐秧瞥了眼另一个当事人——启元帝。她被太后叫起到坐下,再后来她被太后敲打之际,她这个便宜舅舅始终未置一词。
就连现在,自己的母亲跟未来同床共枕的妃子说着话,他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眉眼耷拉,瘦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戳着酒杯打转儿,一眼也未看向二人。
“以后有点的机会跟哀家这老婆子聊天,届时有的你烦,现下是不急。”太后被梅月窈哄得眉开眼笑,眼角才生出几道褶皱。
太后也没有厚此薄彼,殿内其他几位要入宫的小姐都一一被她单独问了几句。
那边的梅月窈面上薄红,坐下后便看向了她,善意地轻微颔首。
乐秧扯了扯嘴角,对这位方才给她解围的人并未露出感激的神色,梅月窈面色一滞,侧开了脸,倒是冯芷兰还在气呼呼地瞪着她。
乐秧直接勾唇挑衅地笑了一下,冯芷兰杏目怒睁。
这般情绪外露,到真是率真。
宫宴后半程,酒肉脂粉气混合在一起,舞姬华丽的水袖随着柔韧腰肢的扭动,如水蛇般在空中游动,看的乐秧头晕眼花,她寻了个机会出了殿内透气。
今夜难得的好天气,月明星稀,月色如银白绸缎从天撒下,如银河从天倾泻,如梦似幻,也柔和了禁宫肃杀的氛围。
“郡主,夜里凉。”素晴追了出来,给她带了件披风。
乐秧呼吸着微凉的空气,轻声问:“薛放呢?”
“奴婢出来时,薛大人正被那群北境来的武将拉着喝酒呢。”
薛放今日心情不佳,酒一杯一杯的喝。
不过薛放忧心的事情,她夜多半管不着,也没有那个必要去管。方才多吃了两块糕点,又饮了两杯玉琼酒,现下觉得胃里积食,乐言便摆摆手:“我跟阿福在外间走走,等会儿便回去,你去盯着点薛放,必要时让他少喝点。”
别到时来她郡主府发酒疯。
素晴:“那郡主当心些。”
麟德殿外是那些官位不够的官员家眷,人数多,离皇帝太后远,心里束缚更少,就更为热闹一些,还有喝上头的武将兴起行酒令。
就可惜麟德殿离淑华宫有些距离,不然乐秧还想着走回去看看。那里是后宫居所,以后会入住启元帝的妃子,再回去就不便了。
乐秧带着赵福,只能顺着宫道慢慢走到麟德殿同样张灯结彩的池水处,池子里还放了许多荷花灯,偶有水纹一圈圈的荡开,明明亮亮霎时好看。
这里偏僻少有人来,倒也寂静,乐言饶有兴致绕着池子走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抬脚准备回去,转身撞进了别人的胸膛。
那人闷哼一声后连连后退,乐秧捂着额头,借着灯光看见了手慌脚乱的孟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