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钟灵殊的事情后，钟楚楚对尤露的态度又黏糊不少，总是今天约逛街明天约吃饭，挤占了许多原本属于叶施泽的时间。
叶施泽恨得要命，但还没来得及跟尤露好好温存，春节假期开始了。
近些年来城市里的年味早已所剩无几，但市政好歹做了些努力，路边的行道树上都挂了小红灯笼，德牌公司的办公室里也堆满大大小小的年货箱子，下班时大家都热热闹闹往车上搬东西，随处可听见讨论年终奖的声音。
尤露因为参与了项目，到手的年终奖比往年多了一大截，于是跟叶施泽逛街的时候，除了给王佳丽买了件崭新的羊毛大衣，还挑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说是送给叶超的。
叶施泽双手插兜很不屑：“给他送什么东西。”
尤露甜笑：“你多少年没给你爸爸送过礼物了？你不送，我可是要送的。”
她话里的含义明显，虽然自己并不想给叶超买什么东西，但也让叶施泽心暖，于是勉强收下了。
帮尤露把东西送到公寓后，叶施泽有点疑惑：“不带回家吗？”
尤露顿了顿，说：“我妈妈不在这边住，明天我回老家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德牌公司比较人性化，春节假期提前放了几天。想到一个多星期即将见不到尤露，叶施泽有点舍不得：“要不我送你吧？”
他记得她的老家在川西，虽然具体位置不知道，但是川西嘛，从成都最多开一天的车就到了。
尤露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拉低，眼对眼冲他笑：“不要啦，我才不想阿泽那么辛苦。”
原本叶施泽还怀疑，尤露的养母还不知道她谈恋爱的事儿，有点想闹脾气，但每每被她这么哄着，再多不开心也没了，只是顺着她：“行行，那你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尤露笑着收拾行李。
叶施泽坐在床上叉着腿，把她拽过来让人坐在腿上，揪着脸上的肉：“听到没？”
尤露握住他的手，软软应道：“知道啦。”
这天叶施泽越想越舍不得，硬是缠着尤露，在她的公寓住了一晚上，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和尤露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八爪鱼一般缠着她。
他倒是睡得很香，尤露却被压得踹不过气，睁眼睁了大半夜，第二天起来眼下乌黑。
脾气也不太好，淡淡对叶施泽说：“好了，你不是下午的机票吗，回吧。”
叶施泽抱着被子在床上撒娇：“你都不让我送你去车站？”
尤露看了眼时间，说：“我跟吴倩约好了一起坐车的，就不用你送啦。”
叶施泽在床上乱滚：“你那么多朋友！都不想我吗。”他的头发长了不少，此时软软贴在脸颊旁边，眼神清澈，像只委屈的大狗。
尤露此时只想快点摆脱他，她还得去接王佳丽呢，于是坐到床头，伸手摸他柔软的头发，“就一个多星期嘛，很快的啦，乖，你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这么来回哄了好几道，叶施泽终于不情不愿下楼去，开着大G离开了。
等确认他已经回了，尤露叫了辆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接到王佳丽，往小金出发。
王佳丽在车上念念叨叨一路，满是回老家的兴奋感，尤露闭着眼听她念叨，心情也渐渐轻松下来。
王佳丽所谓的老家，其实只是小金县城附近一处破旧的独栋小楼，是王佳丽当年下乡支教的时候，掏光积蓄自己买的。尤露十几岁的少年时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后来为了尤露读书的事情，王佳丽跟家里争取到成都市区里的老破小，两人才搬到成都的。
自从当年出了那件事情后，她早就没什么亲戚朋友了，但还是坚持每年过年都回到这里，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似的。
小碉楼常年无人维护，每每回来都要耗费大量精力打扫，尤露拗不住王佳丽，只好交给她最轻松的收拾行李的工作，自己拿了笤帚和簸箕打扫起来。
两人打扫了半下午，房子终于才能住人，尤露简单在灶台做了两碗鸡蛋面，吃完后又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到床上。
距离除夕还有两三天，小金县的年味却早就浓厚起来，外头街道上尽是鞭炮炸响，附近传来风干牛肉的香气。两人赶路又收拾，早早就上了床，尤露窝在带霉味的被子里，与王佳丽抵足而眠。
将要睡着的时候，王佳丽忽然说：“露，咱们初二就回去吧。”
尤露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后头王佳丽又说些什么，她实在太累，也没听清就睡着了。
直到除夕那天夜里，尤露和王佳丽忙活一下午，做了整整一桌菜，她又拿出电脑摆在陈旧的电视柜上，调出春晚。
王佳丽又提起来：“咱后天就回去啊。”
往年他们都是呆足一整个初七，即便如此，藏历新年时间更长，走的时候满大街也是过年的气氛。尤露疑惑：“怎么了？”
王佳丽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菜：“害，那不就是，之前隔壁的李阿姨，一直在说给她儿子介绍对象呢……我看你平时那么忙，靠自己能找个什么男人，就答应她……”
尤露眉头一跳，抬手按住：“你着急什么呀。”
王佳丽努嘴：“哎呀，我都答应人家了……”
尤露看了她一眼，当年细长白嫩的握粉笔和拿书的那只手，早就满布皱纹，此时正握着快要腐烂的筷子纠在一起，透出苍老和局促。
她想了想，还是没打算扫兴，给她夹了片卤牛肉，“吃吧，我去就是了。”
王佳丽笑开来，仿佛做成了一件大事。
尤露答应她，其实只是考虑到，王佳丽太孤单了。
她没有什么朋友，自己也不能常常陪在她身边，眼看好不容易交了隔壁李阿姨这个朋友，又提前答应了这场相亲，要是自己不给面子，难说以后这个李阿姨会怎么对王佳丽。
当然了，如果相亲没处理好，其实也容易影响这两个小老太的友谊。
不过，只是应付个男人罢了。尤露漫不经心嚼着青菜，配合王佳丽评价起今年的小品。
吃完饭，她在院子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