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室，怎么都觉得有事发生。
他心里有事，走路没仔细看，就撞上来喊他的同志。同志被他撞倒在地，他回过神连忙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忽然，有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那人走得慢吞吞，边走边用手遮阳，他视力好，站在酱油厂外的围墙都能将那人微微苍白的脸看得很清楚，似乎是对正午的太阳不满，微眯着的眼角旁露出几丝嫌弃的表情。
方应礼步行一小时，才看到农场边上的酱油厂，酱油厂后面就是农场公社办公楼，左右两边是一排低矮的屋舍，换布票粮票肉票都在这里换。再往里走，就有一家以物换票的店铺，是公家的，本意是为了惠民，结果现在办得火热，村里人有多余的票可以换成别的，需要票的也可以将家里其他东西用来换。
方应礼现在的位置看不到后面的办公楼，更看不到低矮的屋舍。
这时，远处走着的两个人撞在一起，其中还有人摔倒，他没在意，可是撞倒人的拉被撞人后不仅没离开，还目光不善地看向他这边。
灼热的目光太刺目，方应礼完全无法忽视，转过头直接与对方对视起来。
是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年轻人，长着张挺普通的国字脸，身高一米七出头，穿着酱油厂特有的职工服，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个人，但那人看着似乎认识原身。
在农场里工作，又认识原身……
方应礼很快就猜到对方会是谁，他目光直白，对方反而退却地移开目光，不一会就被同行的人拉走进入酱油厂里。
人都不在视野里，方应礼自然地收回视线。
有着不错的家世，还有份令人羡慕的工作，这周明是很多未婚女性挑选的结婚对象，按理说这样的人不用原身出现，也会跟周慧岚发展出不错的结果，不至于让原身抢先相看中。方应礼不感兴趣，他现在还要兑换肉票，手中拿着包好的粗麻布继续往前走。
*
农场广播播放着激情昂扬的宣传词，沙土路上，骑自行车的，结伴同行的，衣服是各种各样的样式，还有穿翠花长裙的，扎着齐腰的黑色麻花辫，尾巴处扎着红色的蝴蝶结发带，笑声铃铃拉着同伴的手臂，喧闹声从远到近地飘进耳朵里，是村里见不到的场景。
酱油厂的职工不少，家住在附近的职工都不住在厂里，这个时候是下工时间，路上总会碰到穿职工服的同志。
方应礼走在人群里，不时有些话闯进耳朵里。
“听说了吗，从明天开始农场就要开始果林普查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哪里没有，你家不是有果林？”
“那是在山上的，不算在公家里……”被扯上的人说话一顿，表情忽明忽暗，“这里面有关系？”
“有啊，野生果林也要算进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嘿嘿……”
话音不约而同的停下来，还想知道点什么的方应礼好奇地挪过视线看过去，这么一看，就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徐飞。
原身的好友，在生产队认识的，当初他作为酱油厂的代表之一来田地查收大豆，原身刚好在场。后面一来二回，两人就成为了好友。
徐飞在人群里没有说话，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就看到方应礼投过来的视线。
他一愣，立马丢下旁边的同志朝着方应礼走过来。
“应礼你醒了！”他激动地握住方应礼的手。
方应礼点头，把被握着的手抽出来搭在对方的身上，认真地与对方喜悦的眼睛对上：“谢谢你来看我。”
“我听到消息吓了一跳，可惜不能请假。”徐飞露出自责的表情，作为好友他没能参加好友双亲的葬礼是他这辈子说不出来的遗憾。
后来知道方应礼生病，他趁着下工时间立马骑自行车过去探望，不过那时候原身在发烧，并不知道他过来。
方应礼也是听周慧岚说起才知道。
“你怎么过来农场了？”徐飞问到关键问题。
方应礼就把自己要来换肉票的事跟他说，徐飞一听，就要让方应礼跟着他回家拿肉，他家就在农场，距离很近。
“不用，我很快就换好去找你。”方应礼没答应。
徐飞不勉强他，点头说“行”，三步两回头地返回人群中。
.
二两肉票很快换好，方应礼摸出两角，在小卖铺那里买了四颗大白兔奶糖，将奶糖塞到口袋里，他领着换好的后腿肉，去徐飞家里。
徐飞家是职工房，他爷爷在县里当技术工，后来分配房子的时候想回乡，便选了农场这边的职工房。职工房有三层，他家在二层，两居室，其中一间房被改造成半个客厅半个厨房，剩下的空间还用来当书房，另一间用帘子隔开，住着一家六口。
方应礼过来的时候，徐飞家门开着，他本人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看到他来，立马热切地喊他进屋，给他倒了杯水。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方应礼买的大白兔奶糖没机会分给小朋友，他坐到客厅的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稳徐飞就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应礼闷闷道：“可能是淋到雨还没睡好。”
听到一路谣言想要替方应礼找对方算账的徐飞愣住：“……？”
“你没听到那些话？”他不确定问。
“你是指那些说我八字硬的事。”方应礼用的是肯定语气，这件事他比其他人都知道缘由，原身病倒与其说是谣言攻心，还不如说是被气到，加上多日悲痛伤绝身体状况差，这股气一上来就下不去给活生生气死的。
但其他人不知情。
“他们实在太过分，枉他们还是读书人，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再说你与弟妹是媒婆作证明媒正娶，容得他们说那些玷污人的话来。”徐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当场就要找那些人理论。
方应礼忙忙将人压回椅子上：“没必要跟他们置气。”
“可是你……”难道就白挨了这一口？
方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