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点!”顾柏舟倏地出声。
硕风一把抢过丫鬟手中的药膏,抬手将其打晕。
“主子,是属下失误了。”
顾柏舟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看向外面逐渐昏黄的天色,良久后声音如淬了冰:“往常出现这种失误,我会将你和她一起杀。”
主子动怒时往往声音极为平静,但平静的波涛下暗流涌动,硕风连忙下跪:“属下任凭主子惩罚。”
窗边男子周身散发的冷意连昏黄温暖的夕阳都不能浸润半分。
“你迁就她,怕伤了她,故一直不肯下死手。”
硕风始终不敢抬头,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主子,她并未察觉我的身份,再有下次,属下......属下定亲自杀了她。”
硕风见主子没表态,忐忑不安。
稍顷,只听得一句:“走。”
变故只在一瞬间。
床上被打晕的女子不知何时醒过来,快速袭来,出手力道之大将硕风的□□掀开半边。
顾柏舟手疾眼快,一掌将女子抛飞,女子重重砸到墙壁上后陷入昏迷。
“硕风,你愈发忘记自己是个杀手。”
“主子息怒。”硕风看着自家主子愈发阴沉的面色,害怕主子会临时改变主意,因他迁怒丁香,顶着伤强行运功上前,准备将女子击毙。
院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硕风刚想下手,被顾柏舟喝住:“今日留她一命,我自有用处。”
两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乌府。
参生堂后院。
杜仲替丁香治好伤,从厢房中出来,面色凝重:“小妮子被强劲的内力所伤,若不是她本身有些武学底子,恐怕会当场毙命。你最近招惹了什么人?”
江晚岑思绪交缠在一起,“若说近来发生的大事,也只有我在宋云峰毒杀案中拉各方下水。可宋子彦不是那种会背地里使阴招的人,况且他的功力应该也没这么深厚。其余的人就更不可能,司徒礼现在还在床上瘫着。”
杜仲摸摸胡须,“你如今在建京女霸王的称号无人不知,谁敢直接去花楼杀你的相好?”
她沉默顷刻,思绪豁然开朗:“是顾千羽。千音阁之前传来消息,顾千羽当初在宋云峰寿宴时本想派人刺杀陆祁,为的是拉拢宁安侯孙成。”
“若不是我那天扑倒那刺客,陆祁很可能也会中招,再加之宋云峰中毒一案中我将他麾下的齐大强扳倒。他想要报复我,那个刺客已然身死,没人能找到他指控刺客杀人的证据。”她唇齿生寒,戾气腾地冲上心头:“可他能杀我几个下属,因为皇上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重罚他。”
杜仲的心慢慢变得沉重,抬眸看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迟早要除了他。”
女子背对着他,身躯笔直,语气坚定。杜仲平日喜好玩笑的脸上皱起好几道褶子,上前牵起她的手,语气慌乱又有些悲凉:“江丫头,你这样势必会牵扯进皇位之争。”
江晚岑回过身来,眼中逐渐泛起泪光:“杜老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我阿爹的事,也早知道那个暴毙身亡的锦衣卫校尉唐朱和我阿爹有来往。”
杜仲颔首:“当年的事太过复杂,我们都只查到唐朱暴毙身亡后线索便断了。”
她喉头哽咽,忍住泪意:“是查不到还是不能查?”
杜仲眼光闪烁。
她轻轻拂开杜仲的手,瞥见他手上褐色的斑点,才惊觉小时候逗她的叔叔已入耄耋,不能再卷入大风大浪。
“当年的仇势必血债血偿。”言罢,她推门进屋子查看丁香的伤势。
杜仲久久站在原地,默默地抬步走向参生堂前堂。
走至半途,叹息一声:“将军,小姐终究和你一样倔,一样躲不开这风云变幻的朝局。”
江晚岑确保丁香无事,嘱咐离洛照料后乘马车返回长宁侯府。
暮色西沉,她忽地感到寒冷,掀开车帘,想让夕阳洒进车内,不料昏黄的夕阳只给她留下一片落幕的苍凉。
顾柏舟二人早已换下伪装,乘坐另一架马车返回长宁侯府。
硕风车辕上边赶车边担心:“主子,刚才那个女子不除,恐有后患。”
顾柏舟闭眼沉思:“福祸相依。回去加紧操练,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
顾柏舟倏地睁开眼,神态清冷。
如果没听错,那府上人叫那女子公主。北邕的公主,留一命,值。
硕风又道:“主子,这次郡主撞见我们的事,会不会也有后患?”
顾柏舟紧绷的脸色忽然柔和,唇边抑制不住地笑意:“她虽然之前在寿宴那次后怀疑我,可没有确切的依据。相比于怀疑我,她更可能怀疑顾千羽那个蠢货。”
硕风:“那,郡主不就和我们暂时在一条线上。”
顾柏舟笑意更深,那个傻姑娘就是太傻,狠不下心。
长宁侯府前,两堵石狮子在暮色中愈发威严,府门旁的灯笼早已点明。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抵达。
江晚岑掀起车帘,见顾柏舟也这时才回府,不知怎地心中的焦躁更添一层,语气不禁有些冲:“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