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岑拍拍她的手背,后与她作别。
目送慕锦茵纵马疾驰而去的背影,那样洒脱地不顾一切,她涌起一丝羡慕。
整理好思绪,她朝马车走去。马车车身简洁大方,车表饰着玉制雕刻,车门前悬有两盏镂空灯笼,由金丝楠乌木镂刻而成,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
硕风在马车一侧站得笔直,凑近看目光有些飘忽。
疑惑间,丁香赶紧上前,她被丁香搀扶往马车另一侧上车。
“郡主,咱们走这一侧上车。”
小姑娘脸崩得愈紧,眉间凝起严肃。江晚岑瞟她一眼,又见硕风的反常,淡然道:“硕风,你莫不是欺负了丁香?”
硕风一个糙汉子眼睛霎时瞪得如铜铃,慌忙道:“我没有。”
“没有最好。”她掀开丝绸所织成的精美帷帘进入马车。
车内铺满柔软的绒毯,没有过多华丽装饰,平时只在车内乌木小几上放置瓜果或花朵熏香。
现下小几上除去熏香炉,还放有几盘糕点。
顾柏舟坐如松,上前嘘寒问暖,像等待久归妻子的丈夫,又是执起花鸟虫鱼团扇替她扇风,又是将糕点推到她跟前。
“郡主,你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她不喜欢他时常兢兢战战的讨好,转念又想他从小那种环境下养成的为人处世之道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改正。
她将瓷碟里的糕点推到他跟前,昂首示意:“你也吃点儿。”
“郡主......”他的眸光在糕点和她身上逡巡,暗含小心翼翼。
江晚岑动作悠然,双腿微微合拢放直,整个身体倚到车厢的软塌上,语气坚定:“你买的你吃一块怎么了?不必总是看我的眼色,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
顾柏舟跟着放松下来,想起什么,凤眸携着几分亢奋,街上灯火在他眼底莹莹闪烁,语气极为郑重:“郡主,我今日与娘瞧过咱家那几间废弃的铺子。那几个铺子不在建京城的主街,可在所在地段已是顶好的位置,我打算周转来做些小生意。”
“行。”她颔首,打了个哈欠。那几间铺子空着也是空着,随他去折腾也好,这样他不会给她惹出其他意想不到的灾祸。
顾柏舟的话匣子眼看着打开,眼里有了熠熠光华:“这也不失为一种未雨绸缪的法子,反正我赚的钱就是郡主赚的钱。”
她一愣,直视他的眼睛,想探寻他话中的真假,毕竟除了家人和好友从没人会替她着想。
那双眼中是堂堂正正的真诚,别无二致。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顾柏舟唇畔漾起和煦笑意,似融化初雪的暖阳,“郡主在我这里不一样。”
她刚想问哪里不一样,又思忖没有问的必要性,反正她俩终会和离。
外面随着马车骑马前行的硕风听到车内人的话,目光移向别处,暗叹宫主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白日里还说这几个铺子以后作为玄机宫在建京城内的联络据点。
马车抵达长宁侯府,刚踏入府门,就有一小厮前来传话说江卿时在他的书斋等她。
她能感受到身后那股炽热视线,只听得顾柏舟声音柔如春风絮语:“郡主,今日我等你一同就寝。”
宛如平地扔出一颗惊雷,她迈开的步子愈发急促。
江卿时的书斋求阙轩与她的布置截然不同,精细讲究,那面博古架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没有繁复多变的雕刻,自然大气,多个镂格上摆放古书、茶器、瓷器等,屋内镶金镂空的博山炉按四季燃香。
与她随心所取的“沁心”不同,江卿时曾说“求阙”二字其义有二:一为“求阙于他事,求全于堂上”,不求诸事完美,只求事事尽力。二是取盈则必亏之意,表达以盈满为戒,但求常阙的处世哲理。
江卿时周身气质风清月霁,初看便是那种不会轻易与人为敌的人。事实佐证他确凿是个没甚脾气的人,待人一如既往地温和,温和到捉摸不透。
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摹写金刚经,见她来了也未抬首:“阿娘的意思我想你也清楚。”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能有任何能为之拿捏的弱点,我与他只能和离。”
“我只做传达。”简洁的话一锤定音。
她见江卿时再未出声,不敢造次,却终是忍不住问:“阿兄,锦茵过不了多久会去文溯阁。你......对她不要那么严格。”
江卿时匡地搁下手中的毛笔,犀利的目光向她看来,“我自有打算。”
“那我无事了,阿兄我先走啦!”
不等江卿时回话,她一溜烟地往外跑。阿兄看上去温文尔雅,气场实在强悍,从小他没骂过她,可她就是怕他。
好不容易逃到梧桐轩的院子里,远处正屋内昏黄的烛光又时刻提醒她今日要与顾柏舟同床共枕。
“丁香,你去跟他说今日不必等我。”
她一个人睡习惯了,不喜与他人同睡,还认床。
谁让顾柏舟体虚呢?这段时间先让他住到她房间里,等皇帝给他开府后再直接把他甩到皇子府,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向东侧厢房走去。
没曾想,刚躺到厢房的拔步床上没一会儿,门口传来吭哧吭哧的脚步声。
“郡主,你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