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舞娘的声音缥缈婉转,像她身披的长条面纱。她的那些胳膊无时无刻不在转动着,扭曲着,炫耀着满身的珠宝首饰,但那层面纱始终将她的真面目遮掩其中,不露痕迹。
奥黛尔不知道这位舞娘的种族,但有个奇怪的想法:
也许这些胳膊只是伪装,或是诱饵,是一种让猎物忘记面纱下的危险的方式。就像她从没有自我介绍,所有人却都认为她是雌性一样。
诺曼用空酒杯碰了碰舞娘的胳膊:
“没什么。这位是将军的新孕母。她大概还没熟悉你的舞厅,害羞的很。”
“啊,确实。我能闻到她的感觉。你这个坏家伙,居然把这样柔弱的小家伙带来。”
舞娘拿走了他的酒杯,交给其他手掌依次传递,最后扔给正巧路过的服务员。好像她的手掌都有独立的思考判断能力。
正这么想着,一只手掌已经垂到了奥黛尔面前,用纤细的两根趾头试探她的肩膀。
她不知道该不该拒绝这种试探,飞快瞥了眼诺曼。
诺曼身体后仰,一言不发,很享受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拿定了主意不作反对,盯着这只戴满装饰品的手沿着衣服向下。接触到奥黛尔受伤的手臂的那一刹那,舞娘收回了手,身体来回摇晃起来,声音更加尖细:
“噢,原来是个可爱的雌性。多罕见啊。我喜欢她。但是她不属于虫群。我看这是显而易见的。她是个异类,而且已经受伤了。”
服务员们跟随她尖细的声音都探出头来,咯咯叫唤,摇晃尾部。舞厅里的其他客人也从黑暗里探头。奥黛尔看清了它们多种多样的节肢,甲壳,翅膀和触角,而且它们都有着呆滞的面部,在被无穷无尽的黑雨击打的穹顶下像潮水般跟着舞娘的声音摇晃。
“亲爱的,不要难过!你只是走错了路而已!”
舞娘重新用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面纱飘近了,露出一排尖牙倒影:“这里是舞厅,是不允许伤心的!不如你来和我跳支舞如何?一个异族想要融入虫群没那么容易,但至少今天我们可以跳舞!”
诺曼一扭身就站在了她们俩之间,懒洋洋地说自己的酒还没上。舞娘顺势攀上他的肩膀,柔弱无骨地依靠着他:
“别着急,顾问大人,我没有任何让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害怕的意思。你不想要她跳舞吗?我的宠物们都想看异族会跳出什么舞。你不好奇吗?”
被诺曼的触须一碰,舞娘就像被烫到了似的收回手臂,但仍然咯咯轻笑。
奥黛尔问道:
“什么是跳舞?”
“一种和我们沟通的方式。”
舞娘伸长了手,手掌中喷出细丝粘在屋顶,带着她荡回舞厅中央去,墙壁上所有的荧光草发出强光,在黑暗中专门为她辟出一块明亮的圆形。
被单独照亮的地面上覆盖有一层有弹性的肉垫,舞娘站上去时肉垫上裂开了无数细微的孔洞,向上吹出气流。她的面纱在气流中鼓动,体积好像增大了一倍。周围客人隐去了,几十个服务员齐刷刷游出来,摆动着自己鱼一样的尾巴簇拥在舞娘周围,并不踏足肉垫。
“如何?小家伙,我们的舞蹈马上就要开始了。”
舞娘用一只手有规律地发出敲击声,肉垫边缘的那圈服务员也跟随声音摇头晃脑。
“你错过了这一场,你就永远错过了我们!”
她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
奥黛尔扭头看诺曼:
“跳舞会让我受伤吗?”
“不会。你是将军的孕母,没人会伤害你。”
诺曼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喜欢那舞蹈的。”
舞娘开始原地旋转,灵活舞动的手臂带动一层层项链在空气中划出金色游丝。
不用再被催促,她主动靠近舞娘:
“我要参加舞蹈。”
舞娘热烈击掌,肉垫吐出的气流在奥黛尔踏入光圈的那一瞬间加强。两人同时被吹上半空,舞娘牵住她的手旋转,让她掌握气流的旋转奥秘,也就此明白舞蹈的基本规则。
“首先,我们要旋转!顺应这潮流,不断地旋转!”
舞娘在她能够自由驾驭气流后就松开手,开始击掌。从那些手掌里冒出了一股一股,断断续续的红色液体。奥黛尔看见液体在半空中如丝带盘旋,吸引了那些地下的服务员也加入气流。
这些服务员有些敏捷地捕捉吞食液体,有些动作笨重,直向着她奔来。她不得不在这群忙碌觅食的虫群中四处寻找方向,重新稳住身体,与此同时舞娘却一直在中央不受干扰地旋转,宛如一个操纵了虫群流动的造世主。
舞娘的声音从她头顶继续传来:
“虫群和气流一起旋转,发展!你加入了虫群,和我们一起狂欢,舞蹈!但是一直如此吗?一直如此美好吗?”
液体被虫群吞食干净。它们集体往外逃窜,从整体化为散沙。她正在疑惑,灯光急剧转红,气流减弱,来不及逃走的服务员和她一起悠悠下坠,像是被人为放慢了动作。下方的肉垫裂开一条缝隙,一根细长舌头从缝隙中弹出,擦着她身边过去。她惊骇地踢了一脚身边的虫子借力躲开,那舌头顺势捉住了一只毫无防备的虫子拖入缝隙里。
被吞食的虫子消失后,灯光重新转为白色,肉垫的裂缝也合拢,只是吐出气流将她和舞娘吹向高空。看来这肉垫是更大的虫子的口器。
奥黛尔想就此逃走,舞娘伸出手把她甩回了气流圈内,让其他虫子带着她陷入气流的禁锢:
“不不不,我们跳舞。直到场上只剩下一人舞蹈才会停止!这就是虫群之舞!”
她已经看见舞娘独占高空位置,从面纱里不断吐出蛛丝似的粘性丝线结网,逼迫虫群向下方聚拢。可供躲闪的空间缩窄后,她成为了在抢食舞娘滴下来的液体的虫群中的奴隶。每一次试图逃脱都被这些身体坚硬的虫子推回原地。它们带刺的甲壳对比起她的身体就像天然利器。
舞娘在蛛丝上癫狂舞蹈,肆意滑动,声音不知道从虫群的哪个角落传来:
“不要恨我剥夺你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