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来秩序瞬间瓦解,像一群在海啸中无所适从的鱼群。与它们正相反,虫群的队形始终没有任何变形,更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在经过可疑船只时会分裂出一部分停留检查。
玲玲在操纵台上紧张地进行距离计算,此时雪姬的通话请求再次响起。
十月夜望着虫群,很久之后才慢慢说道:
“喂,你的主人在叫你了。现在杀了我回去认错还来得及。”
“我说了我会尽力送你到船上。”
玲玲答道。
十月夜语气一冷:
“那你就和我一起死好了。你这个没脑子,只会照章办事的蠢材。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看见你死后火条麻的表情。”
小艇的中央系统的警报声音仿佛是在给即将到来的虫群做伴奏,凄凉而扭曲。
不一会,十月夜换了语气,问他究竟看中了火条麻什么。
“如果是孵卵……”
十月夜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笑的前仰后合:
“就是火条麻轮流侍奉完了所有贵族,好像也轮不到你吧?”
玲玲低声道: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是为了我们,为了种群做这件事的呢?如果将军真的找到理由驱逐火条麻,那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紫夫人是贵族,火条麻也算是。他们不算是我们的种群。我死后他们只会松了一口气,你死后他们只会遗憾自己少了一个好奴隶。”
十月夜尖刻地反驳道,同时狠狠指着自己:
“我只知道如果火条麻有洗清自己的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牺牲我。别傻了。我们不是生活在童话故事里。”
玲玲半天无话。然后他接通了雪姬的通话,带着摇篮平静地说道:
“对不起,阁下。我私自带走了紫夫人的幼子。让您担心了。”
信号微弱,雪姬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她的声音里依然透露着关切:
“玲玲……但是为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用这里所有的兄弟的性命来冒险?”
“我一时兴起。”
玲玲毫不犹豫:
“不管您听说了什么,都是我一个人计划的。放心,只要我安全到达了商队的船上,就会把幼虫放在小艇上安全送回。”
“玲玲,事情还有余地。”
雪姬说道。她说的十分缓慢,即使是十月夜也听清楚了:
“我可以让将军减轻你的罪责。你可以回到母舰,见到你想见的人,只要告诉我……”
“不。”
玲玲坚决一口否认了,声音清楚地传过屏幕:
“我不会接受任何罪责。我知道您的来历。雪姬,这不是您的本名,但是我相信您,像我相信其他蝴蝶一样。告诉将军,有一只蝴蝶帮助囚犯逃到了长途商队的船上,永远的逃出他们的控制了。让紫夫人不用担心。”
他把燃料罐丢到了通讯屏幕上,自言自语道:
“也告诉我的同伴们。我反抗过了。不管结果怎样。我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燃料罐来回滚动,隐约散发热气时,雪姬似乎想说话,又摇头,闭上眼睛。
“我希望你再……”
通讯中断。
玲玲操纵小艇的动作不再像先前那样冷静。虫群的形状的变得极其尖细,令它们的先头部队更快地穿过沿途的商队。与此同时,沐浴在集市的光芒下的长途商队的主船却如此遥不可及,让沉沦在黑暗星海中的小艇如同静止在暴风雨中的蜂鸟。
十月夜靠近了操纵台,在燃料罐乒乓落地的声音里大声说道:
“是时候揭晓那摇篮是空的了吧?啊,我猜对了,你还不至于为了我这种囚犯和火条麻翻脸,等会你就该提着我的尸体去自首了,是不是?”
玲玲猛地转身把他推到摇篮里,绑上安全装置,设定最高等级的安全保护措施:
“不,摇篮是空的,因为这是给你准备的。等会虫群靠近的时候会有点颠簸,不要担心。你只要躲在里面,爆炸气流会自动把你推到船队的方向。”
十月夜低头看摇篮里的安全缓冲装置:
“你……”
虫群已经靠近,现在不用靠辅助设备也能从观察窗清晰辨认出单只卫兵的轮廓。
“一路顺风。”
玲玲说道。
他在抖动的燃料罐集体喷发出的蒸汽里回头:
“拿好信物了吗。那是你面对鱼人唯一的筹码。”
“也许吧。”
十月夜在越来越烫的空气里,眯眼看着他宽阔,如同云霞燃烧却无比冰冷的翅膀:
“趁着还有时间,来□□吗?”
“什么?”
“□□啊。”
十月夜挺直了自己伤痕累累,被烟雾和火焰沾污的身体:
“你们蝴蝶不都想要这个吗?你千辛万苦讨好火条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我临死前被你这番话打动了,愿意当火条麻的替代品让你实现愿望,你忽然又成了圣人?”
玲玲在自己翅膀的遮掩下,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我没有那么想过。”
“呵呵。”
十月夜沾满了污渍的尾巴抽在摇篮的内衬上,将白色的内衬也染成其他颜色。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不如火条麻漂亮。”
毛虫嘀咕着:
“在土脉星上我看见了将军的雌性孕母。她皮肤很软,身体也小,说话像蜂鸟一样。我恨她。我猜我恨她。她像是没受过伤的样子,说的卡哈斯曼语结结巴巴,还会逃跑。她以为她跑得掉吗?她有逃跑的资格吗?我不会让她那么开心的。呵呵。我在死前都要被蝴蝶羞辱。但是我杀了西将军的孕母。”
玲玲从操作台前回头,望着毛虫流血不止的尾巴。
他从燃料罐里倒出一点燃料来给十月夜封住伤口,同时说道:
“……不,你没有杀了她。我看见她了。那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雌性。”
“谢谢提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