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阿瞳打开门,其他人都已经到齐,陆续端来的菜也已摆好满满一桌。尽管早就听到了他们的步伐,今天的女主角忽然就被身后的陌生面孔抢去了风头。站在斑身边的铃兰受到了大家的瞩目,只有泉奈并不意外。
前两次只是匆匆一面,火核对铃兰有点印象。唯独辰彦眉眼中染上了几分幽深。“斑,你来真的?”
斑没有表态,只对铃兰说道。“这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辰彦。你见过了。他这个人的缺点就是记忆力太好。”
因为当初在民宿发生的事情,使得辰彦对她有所警戒也无可厚非。他随即拿过两只空杯分别斟上了酒,想要借这个机会,让铃兰象征性地陪个罪,化解他们之间的龃龉。“反正今日要一醉方休,不值一提的小事就借着这杯酒让它消失吧。”
“但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酒量好。”他玩世不恭的笑容里呈现出几分自信。辰彦随后唤来了店员,将斑倒满的普通杯盏推到了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两只盛放味增汤大的碗。“你也太小气了,斑!这才够喝嘛。”
要蓄满它只怕要将近一整盅,泉奈看着那深深的碗底皱起了眉。“就算是你一口气喝下去也会吃不消,你这不是故意为难她一个女孩子吗?试问阿瞳可以安然无恙的喝完这一碗吗?”
阿瞳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拉锯,“不要带上我,那滋味闻起来就让人头疼!”
铃兰内心很感谢泉奈的帮助。辰彦并不反驳,如炬的目光只看着她,看样子是不打算轻易高抬贵手了。未等斑开口,她兀自拿起一壶酒盅,从衣袖中露出纤纤素手,为他添满至八分。
出于对她身后那尊佛面的尊重,辰彦拖起了碗身。盅内还剩下浅浅一层,铃兰重新拿起新的一壶敬他道,“虽然不是您误解的那样,但事情已然发生了,想要补救也无济于事,只是希望您能够相信我的诚意,您请随意。”
说罢,铃兰先干为敬。让这几位声名赫赫的,实力顶尖的忍者们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她竟直接以瓶对饮。
铃兰拂去流溢出来的酒滴,一口气喝干了辛辣的液体,双唇经过酒精的浸润而变得红润起来。几乎没留停歇的余地,继续拿起第二瓶,被敏捷的泉奈抢了过来。“够了,铃兰。”
她又从许多未开封的酒中,拿起新的一瓶,“请您不要插手,不然刚刚那一瓶就是白喝了。”
“她说得对。”辰彦和铃兰的意见在这点上达成了一致。“我们才是好兄弟,你总不该胳膊肘往外拐,泉奈。”
老实说,辰彦对她是否存有成见,对铃兰来说完全无关紧要,反正他不会来烧掉她的铺子。然而斑希望他们能够和睦相处。
喘息的间隙,铃兰将瓶口倒置展示在人前,一滴多余的酒都没有流下来。而她还清醒的能够站在人前,她的酒量让火核和阿瞳有些目瞪口呆。
假如她连一点酒精都承受不住的话,大概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就在她准备要饮第三瓶时,一股不容抗拒力量从她手中夺走了瓶身。
斑挡住了来自辰彦的寒刀霜剑,“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做得很蠢。不过,她现在是我的人。剩下一瓶就让我还你吧。”
辰彦端起酒碟,回以斑的示意。两人一干而净。
铃兰看着斑的眸子微微一撼。有很多假装怜香惜玉,为她挡酒的人。斑不是第一个,而他确是第一个喝出它豪迈气魄的人。她仿佛能感受到辛辣在他喉间化开的滚热温度。
“我说,今天不是要庆祝辰彦和阿瞳的婚事吗?”一直沉默的火核,略带不满的kang议道。“难得出来放松一下,你们却为了这种不值一提的无聊事填饱了肚子。我都有些心疼被你们浪费掉的清若酒了。”
“就是。”阿瞳不快的附和道,“我还想要早点回去呢。”
“我和泉奈等你们最久,我们两个人却一口都没有喝到。”火核倒满最后一杯后,将杯子分给了每个人。随后举杯邀请道,“这第一杯就让我们祝愿辰彦和他从小到大始终心仪的女子,百年偕老!”
阿瞳和大部分骄傲的族人一样受不了这让人肉麻的话,“说得好像今天就是婚礼似的……”
辰彦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左右也不过只差一个多月了。”
泉奈道,“那就预祝我们武运恒昌。早日战胜千手一族,制霸忍界,使族人们安居乐业!”
六只杯盏碰在一起,仿佛要掀起一场波澜万丈的水花。
这家有着焰火与酒香气的食店似乎是他们的据点之一。可是不得不说,这几个雄心壮志叱咤忍界的男人,确实走错了战场。他们的酒量只能算是平平无奇,没有他们的武艺来得惊喜。
泉奈的酒量貌似退步了。他今晚并没有喝多少酒,却好像已经醉了,醉在了他无法言说的情伤里。和微醺的火核争抢着,他一时兴起取下来的,每个独立的房间都配有的三味线乐器。
“快给按住他!”噩梦仿佛还言犹在耳,令他们记忆犹新。泉奈按倒几欲挣脱的火核,同时也被他的体术牵制住,谁也无法动弹上前。不愧是令人景仰的武者,即使拉扯之间也是一段酣畅漂亮的博弈。
“我来帮你!”辰彦为了保护朋友和爱人的听力健全挺身而出。
听到斑的解释后,铃兰一笑。原来他们曾经有一次也是这样一起饮酒,同样是这家店。那次火核喝醉了拉奏起三味线,那魔音直接吓跑了隔壁的客人,堪比杀人的幻术。
“你去哪?”见铃兰忽然起身,斑问道。
“投桃报李。”她也正好想要吹吹风。
正在鹬蚌相争陷入胶着时,铃兰拿走了处在焦点上的三味线。指腹从琴弦上一剥而过,声色倒也正常。虽然大脑距离运作迟缓还远,不过刚才喝得有些急了,沁爽的夜风吹散了她脸颊内的滚烫体温,让她感到舒适不少。
——只要琴没有落在火核手里。气氛再一次松弛下来。
唱首什么呢……
想来这几个雄心勃勃的男人也不会喜欢于细腻的伤冬悲秋,或凄婉爱情的儿女私情。
短暂的思忖后,拨子在她手中牵动了琴弦。她唱起了故事里,信长公于本能寺临终前所唱的那一段《敦盛》。
斑第一次听到她唱歌。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