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没有嫌隙。田岛直言道出斑写在脸上的焦急,“你以为是我要她的性命吗?”
这话让斑稍稍诧异,“不是您对他们三人所下的命令吗?”
“你跟我一起来吧。”
火之国,大名府。
他们到达时被告知大名有事外出,斑和父亲在和室内等了一会,有诸多疑问盘旋在他心头。他们明明正说她的事情,斑不解父亲为什么又带他来到了大名府。
有两名神情肃穆的武士走在主上前面护驾。大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在府中常穿的大纹便服。
“我部下的武士们都说千手一族的最强当之无愧,我却如此看重宇智波。但是你们太令我失望了。”
“今次确实乃我们的失误。”
宇智波与火之国的最后一次雇佣,他们分明带回了胜利。父亲和大名似乎还有着另外的交易。
“我不想听失败的过程。一个弱苗般的女子而已,拔除她对你们来说如此困难吗?”
堆散在斑心里剪不断的千丝万缕,好像终于有了一条线索,他们现在所谈的正是同一件事。大名的目光转向微微怔忪的青年,“听我的部下说,你与她关系匪浅,看来并非谣言了。”
“您是说……”铃兰?一种名叫失切的不安在斑心底油然而生。
——难道夺取她性命,是大名交给父亲的任务?父亲的沉默印证了他惊诧的猜测。
正在斑想着大名是怎么知道她时,田岛代他答道。“只是短暂的露水情缘而已,不能作数。”
“并非露水情缘。她是我的恋人!”斑的口径与父亲相反,他不需要父亲为他开脱。
“你比你的父亲要诚实。所以你要悔婚。”大名对年轻人的儿女情长没有兴趣,他转动话锋道。“世人皆知你拒绝了与云璃的婚约,即便她已开人世,她的名讳却还经受万众的诽谤。”
公主是他一生的亏欠,斑不推卸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但这与他人无关!冤债皆有源可循。您要清算您女儿的账,大可找我,哪怕是一支军※※队!”
大名的语气就像武士的刀锋折射着寒光,他只将深邃的目光平移至田岛身上。“也就是你们宇智波一族,要与我背道而驰了是吗,宇智波君?”
“犬子年轻莽撞,掌管宇智波一族的人是我,大人不必轻信他的妄言。”
“宇智波一族虽是人臣,可君主并不只有一个……!”
“住口,斑!”田岛厉声喝住斑。
大名提醒青年,“你要明白,能够作为维护主人利益的武器,不是只有你们宇智波一支。”
“但可与千手一族抗衡,为您抵御林木两国联盟的,只有宇智波。”田岛向大名承诺道,“我们不会出现第二次意外。在这之前,在想只想再与您确定一下佣金。以血还血是否可以解开我等与火之国之间的误会。”
“……父亲?!”父亲的态度让一步之隔的斑感到诧异而心冷,这么说他就是接受任务了。“这个根本不公平!”
大名未再咄咄逼人。斑是他曾经所看好的人,“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由你去解决她。”
斑毫不在意顶撞大名的罪名直言道,“我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宇智波斑”大名宽恕了他的天真,或许于他来说,只有目的达成才是重要。他似是想起什么,顿了顿道。“也许有一天,你会想要感谢我。行动的过程是你们的事,我就等着你将她的血带回来了。”
“大名大人!”斑看透了。大名一开始就不在乎公主的生死。他是这个乱世中一位合格的领主,利用着任何可以帮他稳固地位的东西,包括女儿的死。
“等一下!”
眼看着大名从主位上起身欲要离去。未等武士有所动作,田岛已将跨出一步前的斑双手反扼,重按在地。
那时候的斑需要冰冷而坚硬的地板,让他清醒冷静下来。侧脸的疼痛却没有搓平他的坚定。
“您为何非要她死不可?”
“够了,斑!这与我们无关。”田岛将力气施到最大作为提醒。他甚至可以听见斑的骨骼在他紧握的拳中,碎裂前的清脆作响。
大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纯黑的双目中,只有抗※争的斑。“不该来到世上的人,就让她静静消失吧。”
直到大名离去,斑再没有了抗争,田岛才松开手。令斑一怔的,不止大名意味不明的话,还有他冰冷的目光下,那一抹分明的厌恶。
出了大名府,到了僻静的小路上,田岛给了斑少许消化这个残酷事实的时间,他说道。“你现在知道了。”
“这是我欠下的债,为何需要用她来还?”那时候的斑,有太多不明白。他不明白无辜的人为何非要牺牲,而他又为何不能力挽狂澜,只有无能为力。“我们不是火之国的奴隶,为何非要听命于大名不可?”
“我们宇智波一族不惧与任何人为敌,但是这个时代的版图只有这么大。我们的先人从西南大陆一路迁徙辗转,最后到了南贺川,千手一族亦是;失去一个火之国的信任,虽然不会致使现在的家族,造成经济打击。但我们与千手一族的交锋也会有所减少,如此下去宇智波就会落败,淘汰在未来里。”
又是他听到耳朵起茧的,宇智波和千手的仇恨。
“可是,她究竟做错了何事?父亲,您觉得这样公平吗?”不止因为这个被选中送上绞刑架的不幸者是她。斑只觉得这个天旋地转的世界有些荒谬。
“这个世界的规则里从无「公平」,只有弱肉强食,不断地战斗下去。”田岛顿了顿说,“那个女子嘛,弱小不是她的原罪,但是弱者只能用他们的尸骨来为后人填铺道路。”
“大名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他永远不会缺刽子手,即便我们拒绝,也会有成百上千的人让为尽犬马之力。被大名看中了她的性命,她注定活不了。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结怨,我带你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这件事已成定局。”
随着父亲说出的无力回天,斑如系千钧的心头,重重一沉。他平静的外表下,膨胀的吵杂仿佛要将他的胸腔撑破。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想要抗争,想要推翻这个乱世的反骨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