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亲与丈夫,斑此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败感。
“还有几句话,就当是我多言吧。”许是因为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埋怨,使同为女人和母亲的红叶有些同情。
“我替她做过检查了,概率上不会影响她今后的生育能力。不过,滑胎对女子身体造成的伤害是很大的,如果子宫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在脆弱的状态下再次怀孕的话,不但下一胎保不住,严重甚至可能演变成习惯性流产。”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斑再次致意说,“麻烦您了,红姨。”
“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恢复顺利的话,一年便差不多了。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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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再三强调她特殊的身份,不能轻由外男接触。所以与泉奈所在的区域不同,铃兰就被关押在黑暗尽头的最深处。
密不透风的铁门一开一关之间,嗟叹出沉重的低鸣,长长回荡在森凉鬼魅的走廊里,就像宇智波一族年深日久的老旧历史。
红叶在她服过的药中加了助眠成分,铃兰的意识在混沌和清醒之间徘徊,听到沉钝的声音才醒过来。就算听不到外面部下的问安,凭着那股让人紧张的气氛,也能数着他的脚步。
这里是族里关押要犯的地方,常年阴冷潮湿不见天日。换做平常,他一定会勃然大怒。此刻,斑却只是放轻了脚步。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刚从三途川回来,那么虚弱。
“冷不冷?”问她身体,她一定会说不疼。去拿披风和毯子的部下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斑坐在床头,从后面扶抱起她,让自己成为替她阻挡寒意的倚靠。他执起她一只柔荑的素手,冰凉的触感传入他心底。
“有一点。”
“怎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本来打算明天去看大夫,确定了再告诉你的。”铃兰说道,“我的月事常常不太准,所以便没有在意……现在算来,可能快两个月了吧?他真的很乖,从来不向我撒娇。正因为这样,之前我完全没有察觉……”
铃兰止住了说不下去的话语。她并不后悔,哪怕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只是她都还糊里糊涂,不明白初为人母的意义,也没有来得及让他感受到母亲的温暖,见到父亲的伟岸。让他悄无声息地到来,又孤独的消失。
“傻瓜。”铃兰不知斑此言是在鄙视她,作为母亲的后知后觉。还是感谢她,为救他的弟弟奋不顾身。
“看着我!”他命令的口吻说。
“有什么好看的,我都没有洗头发。”不同以往,她一直躲着斑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朦胧。
斑抬起她的下巴。许是她的怀里太过温暖,几次都险些将她努力筑建起来的坚强融化。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哽在她喉间的酸楚突然决堤。忍了很久的眼泪一下涌出眼眶,这是她第一次,在他怀里宣泄自己的脆弱。
狱中的深夜尤为阴冷,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胸腔的衣襟,很快化为一片冰凉。混着那其中的悲戚,渗透进他心房。
“错不在你。”失职的人是他。她早就和他商谈过孩子的问题,是他没有谨慎对待,在这个生命到来之后,他又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
自负如斑,但这却是他认为,自己唯一做错的决策。他另一只无声握紧的拳里,仿佛是对自己的悔恨以及对她的亏欠。
“亲爱的……”大概是她的声音太轻了,没能将他从愧疚中叫醒。
铃兰抬起眼眸,她仰目的视角只能看见斑无可挑剔的线条轮廓。幽深的眼眸里映照着地上的黑暗毫无波澜,他在出神。
其实比起自己,他一定更加难过吧?不止经受着丧子之痛,还要面对朋友的背叛。至少她还有一个供她宣泄的港湾,可以肆意任性。她可以觉得自己毫无过失,而把全部的恨意都归结到辰彦身上。
而他呢……豁开的伤口只能深藏心底,展现于人前的永远是首领和男人的坚强。
铃兰无力的抬起手,覆上他翻转之间就能移山填海的手背。
“干什么看着我?”斑察觉到她的视线,“你刚刚不是才说,没什么值得一看的吗?”
“亲爱的,你猜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斑想也不想,仿佛他亲见了似的斩钉截铁。“当然是男孩。”
“是吗?那就可惜了。”虚弱的声线中透漏出一丝失望。比起性别,斑只是更崇尚强者,豪迈的气概才是他所喜欢的。
“宇智波一族的男人太累了,我还是觉得女孩子比较可爱。不过,据说男孩多像母亲。那他一定长得像我一样漂亮。”
他不以为然,“虎父无犬子,自然像我多些!强者自然该有更远的追求。”
铃兰反驳他,“就算你的基因强大,又怎么样?他也是在我腹中成长,一定会听我的话。”
斑不和她争辩,“我们以后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就算没能亲眼所见,斑也能想象出他小小的模样。八成是黑色不屈服的短发,像黑曜石一般的墨瞳。继承了他的骄傲,学了她的狡黠。肯定远比他自己小时候,更加令大人头疼。
铃兰没有马上说话。
“如果辰彦没有死,他还活着的话,你会替我们的孩子复仇吗?”她冷不胜防的问,铃兰可以感觉得到,正将她错位的发丝抚平的手忽而停顿了一帧。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当然不可能原谅,可当这个元凶是辰彦时,他会不会一招杀了他呢?斑也这样反问自己。
斑没有立刻回答的反应,已经给了铃兰一种答案。泉奈已经给过他惩罚了,即使辰彦再死一千次,她的孩子也不可能回来了。她不过是有点看不清,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究竟有没有朋友重。他却连几句哄骗她的谎言都不愿说。
“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有些困了,你一定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他不许它离开。斑握住了她正要离他而去的玉指,重新将它暖热。
他知道她心中有很多委屈,她每一次的不依不饶,都是在他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捧盐,逼他违背自己的道义,所以她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