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她平常只是过来帮忙洗洗衣服,不住在这里。
少女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地从枣之国的红豆丸子,讲到附近虎徹一族,暗恋泉奈的小胖妹。光是崇拜泉奈的女孩子,就讲了一个小时。铃兰的两只耳朵不断被灌入,南贺川新鲜趣事和八卦绯闻,不给她一丝胡思乱想的机会。
女孩真挚开朗的讲述,极具感染力。铃兰目不转睛,仿佛听得津津有味,配合着喜剧的高潮,唇角弯出或浅或嫣然的弧度。
一天的时间很慢,就这么拖着它疲惫的脚步直到月明星稀,日月再一次交替。
喝过最后一顿药,她们见铃兰睡下稍稍松了口气。米婶带着灯笼,悄悄合上拉门。阿江也趁夜色不沉回家去了。
安静下来的房间,好比一个与世隔绝的孤独世界。睁开清明的眸子,屋内没有光亮犹如隔着一层灰色的薄纱,还可以看清孤傲威严的大扇。
被喧嚣压制在心里的空当终于跑出来作祟。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斑的气息,让人有一种窝心的酸楚。
夜色最浓时,走廊上传来了动静。熟悉的声线中混着米婶的说话声,她听不真切。
“待会吃了东西,早点休息。”斑言简意赅的叮嘱了泉奈几句,从出事到现在他怕是还没有休息过。“不用让自己急着熟悉新瞳力,以我们如今的风头,任务接踵而至。后面恐怕没有给你补觉的机会。”
“放心吧,哥。我知道的。”泉奈应声后,复又看向斑身后的走廊。“时候太晚了,我就不过去打扰铃兰了,你帮我问候她。”
“恩。”这么多天不在族里,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去翻翻最近的事务,今天的斑却没有心情。从昨夜就在忙着处理辰彦的事情,他和泉奈一样,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他也没有胃口。
斑只洗了一个澡,洗掉了一路奔波的风尘,换上了龙胆色的浴衣。
他没有刻意隐去门声,划开门见到一身纯白的铃兰坐在被子中,斑毫不意外——就知道她一个人没有睡熟。
铃兰现在只能慢吞吞地,靠小臂支撑着坐起身。
借着拢在灯罩内的昏黄橘光,他端详了她一阵。
“今天看起来似乎漂亮了一点。”至少有了一些血色。无论如何,这双黑瞳总算又恢复成他心目中如星如辰,潋滟灵动的样子。
“那要感谢医生和米婶她们的精心照料。有结果下来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她想起昨夜斑在牢里说过的「回家」——原来是这个意思。
铃兰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深意,“你不觉得这样安排,明晃晃的把一个女子抱回自己寝室有何不妥吗,族长大人?”
“没有什么不妥。我已经派羽贺去过你家,通知过你姐姐和那个小鬼了,还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过来。”
“现在全族人都知道……”他跳过了这个事实,“没有必要欲盖弥彰。大家都知道,你现在只能躺着。”
斑话还没说完就走到壁橱前。今晚的他看起来,没有太多想要说话的欲望。没穿战服的他多了一分真实感,甩给人的背影却依旧飞扬跋扈。
要说世上还有谁可以感同身受她心中痛楚的,只有他的父亲了吧?
铃兰明白斑的用意。他不想放她一个人独自承受难过。白天也有人照顾她。距离上这里又更近些,防止她路上再受风寒。
可是,他们距离光明正大的住在同一屋檐下,终究还差一步。况且……
斑嫌麻烦没有再叫来米婶,自己从壁橱中拿出一个枕头。毫不掩饰地嫌弃她没有眼色,仍然独占着床被中央,非要他到出口提醒。“往旁边挪一挪,这个活动范围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铃兰没有遵从斑的意思。“今夜斑大人需要一个暖床的人。”
“我现在这副样子,既难看又不实用。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哦。”自从她小产后,只能用热毛巾擦拭身体。一直没有好好梳洗过,不需照镜子,都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是怎样的蓬头垢面不修边幅。
“不需要。”斑干脆不要那个无处可放的枕头了。他熄灭了灯烛,强行占领了一半领地。
原本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的被褥,现在多了斑这么一具,不算清瘦的强健身躯,实在有点拥挤。先人留下来的传统,即使是共结连理的结发夫妻,也是分床而睡。
他们大概就是从此养成了习惯,习惯了两心相依的温暖。
“这样就暖和了。”斑伸出一只结实的手臂来,轻轻拉过她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前,瞬间驱散了萦绕在她心头的千丝万缕,且下命令道。“睡觉!”
铃兰想像他父亲去世时那晚一样抱着他。肋骨处的伤让她不便张开手臂,她便牵起了他的手。稍显粗粝的大手默契地与她十指相扣。
虽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共枕而眠。像现在这样,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却是第一次,舔舐治愈着彼此心中的伤口。
“名门大户果然都很讲究呢。”直到烛火烟消了好久,才再响起铃兰的轻声呢喃。“族长大人亲自以身相侍,宇智波一族的待客之道,真是太体贴了?”
“不知其他姑娘来访,也有这样的待遇吗?”
柔软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肩窝,搅得人有些痒。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回音时,闭着双目的斑喃喃道,“明日让阿江去镇上,买张大点的被子回来。”
接下来的大半月中,恰好没有特别重要的任务,斑都留在族里。
他始终没提过送她回去的事情。看样子打算让她就一直这么住到元月,连迁居的麻烦都省去了。
经过几日的治疗和调养,铃兰已经能离开被子,小坐一会儿。有斑在她身边,的确安心了许多。每天都睡得安稳非常。
尽管舍不得他身边的温暖,铃兰还是只住了四日。一来,她不想太过麻烦他人。二来,虽然她是伤者,每晚都是和衣而睡,她枕侧的人却健康的很。
她睡得香甜时,斑常常被鼻间她的香气搅得寝不成寐。铃兰也不忍心,经不住她再三提议,斑从起初的强势驳回,最终还是松了口,同意她回去静养。
他倒不是不能为她克制,只是他白天又有工作,长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