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新年这天,全族上下都要跟随首领到附近的神社祈福,是千手一族的传统习俗。今年因为火之国的隆重活动破了例。
他们第一部队过来时,上方天空还是一片化不开的墨蓝,僧人们提着灯笼,好像为人引路的星光。
从布置到安排一切都安妥了,再过一会火之国的护卫大队就要到了,趁着此刻不静不闹的一丝安闲。桃华提议道,“我们也就地取材来祈祷一下,图个好彩头吧。我先来!”
几个族人纷纷到拜殿前来,完成所有步骤,桃华最后在额头前拍了拍手。她问身侧的扉间。“如果柱间大人在这,一定会求神明让他今年能够在赌坊大杀四方。你呢?新年有什么憧憬?”
“希望来年少一些战争。”
“笨蛋,你竟然真的说出来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一切原本是可以人为实现的。只要每个人都能更理智一些,不再把武力当做解决问题的捷径。”这确实是扉间的心愿,前20年他一直许着大同小异的愿望。
“听阿佑说,凌晨还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桃华怀疑他一夜未眠。前段时间扉间忙于工作,没有机会向他确认。自从去过她店里回来,桃华颇为在意阿猫的话,她特意去调查了她未婚夫的线索,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收获,没想到在周围的忍者圈子里竟是人尽皆知。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桃华压低声音,留意着身侧长话短说道,“要不要找柱间大人用仙术帮你治一治大脑?他们间的乱麻都还说不清楚,她……你怎么会和斑的女人有牵扯!?”
“我认识她时,她还不认识斑。”
“不管以前什么光景!今后你绝对不能再和她有任何关联!先不说被族人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斑那个家伙是什么人——!”扉间知道桃华不是在怀疑他对家族的忠诚,他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只是太过担心他才会怒其不争。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有羁绊之外的瓜葛了。在桃华急切的对照下,他的声音仿佛沉在深海里,静得惘然若失。
“该到我们了吧!”桃华仍然不安的想要劝止什么,后面传来族人的声音。说话间他平时最不盼望的一个黎明已经到来,天边漫起新一天的水蓝色。宇智波一族来迎娶新娘的轿子,此时或许已到了她家门前。
神明之力是帮人实现人所不及之事,就像兄长的时运。
净心后的扉间,往木箱投进一枚硬币,他诚心默默守望,默默祈祷道,“但愿她未来能够像她的名字一样喜乐无忧,逢凶化吉。”
愿他的月儿永悬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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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醒来时,烟青色的天空还没有大亮。
由衣和阿猫的再三叮嘱就在耳边,前一天晚上一定好好休息个饱,转过天来才能容光焕发。她还是被阴魂不散的忐忑,纠缠了整晚,直到下半夜才将将睡着。
——终于到了大婚当天。
奶奶没有搬走时,就与邻里走动不近。铃兰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即便是这样热火朝天的日子,麻雀般玲珑的小宅内,加上女主角也就只有四个人。
由衣从前是被婢女服侍的千金小姐,这两年才开始占得阳春水,声称不会帮别人涂脂抹粉。年纪最小的阿猫更不必说,画个鬼都看不懂的起爆符还比较拿手。
唯一能指望的,也就要属菊江了。从前见到她都是身着艺伎的华服,今日穿上清淡的小纹浴衣,竟也颇为养眼。“新娘的妆容我倒是从未尝试过,我尽力而为吧?”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们都去吃点东西吧,麻烦菊江姑娘你,待会帮我梳头吧?”
铃兰试色沾了一点胭脂,在细腻胜雪的手背上化开,犹如晕染的朱砂。她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要给自己的头发动手,总是不太方便。
“这没问题,夫人。”菊江站在梳妆台边,总要帮上点忙才不枉斑的差遣。“下一步需要用到什么东西,我递给你吧。”
“现在就用这个称呼未免有些早。”
虽然这里暂时用不上她们,阿猫仍是一直守在旁边。“你有把握吗?”
“只是你没见过而已。”由衣代替铃兰回答她,淡淡笑道,“毕竟是过去的本行。我认识她的那时候,直到过了将近半年,才知道她素颜的样子。”
铃兰赖于纠正由衣,过去的她可没有这么认真过。
她从菊江手上接过浸了香粉的软扑。一点点轻蘸在脸上各处,鲜洁如霜的脸庞一经修饰,愈加晶莹宛若半明。
她只扑了薄薄一层,起初阿猫还有些担心,哪家的新娘都要精心修饰个好几遍。铃兰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粉刷慢条斯理,温柔轻描过羊脂白玉,从额峰顺着鼻翼一路,细细扫过至玲珑的下颚。珊瑚色飞扬的眼尾,彷如涅槃重生,唤醒了蛰伏的艳媚。
最后,一点朱唇桃花殷。
“……好美。你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手艺?”阿猫不由对着镜中人感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惊羡。精致的五官雏形一切都没有改变,依然可以看出平日里她的影子。
“手艺谈不上,只是熟练一些罢了。长久不用,还是有些生疏了。”铃兰端详着自己,镜中的伊人也侧头蹙眉,光华流转,婉转生辉。
“能够获得大人垂爱的女子,果然不是凡品。”菊江说道,下面该她上场了。“头饰当华丽些才配的上这样的妆容,可惜带上棉帽后就看不到后面的点缀了。”
珊瑚流珠正好与她眼尾处的殷红呼应。菊江拿起最长两支最长的笄,放在铃兰额前,左右比划着给她过目。“前面就带这两支吧,带上棉帽之后还可以显露出来。”
“正好,我的婚服中没有棉帽。”
“没有棉帽?”菊江楞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要用角隐吗?我听说婚礼是在神社举行的。为了迎合那个说法,遮住容貌,只让自己的丈夫看见,一般都是采用棉帽吧?”
“说的是呢。不过,角隐我也没有准备。”
“诶?”菊江彻底疑惑的看着她。
晨曦渐渐在枝叶上涂满了光圈,万物都明媚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早上,再过一会就是迎亲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