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侍卫好似是觉得说错了话,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他若是不说,就要被怀疑是凶手了。
冷思冰的眸色更凛冽了,继续质问道:“为何洗劫战红门?又是谁叫你传递消息?”
黑衣侍卫见冷思冰追问,眸中的黑瞳颤了颤,他不知该不该继续讲下去,话语哽在了喉咙口。
冷思冰见状,一把猛地抽出清风剑,横在那黑衣侍卫的颈前。
薄刃闪过一缕寒光,他冷哼一声,骇人的声音道:“你若知道不说,定会生不如死,懂么?”
黑衣侍卫抬眸一看,见冷思冰一身的戾气,不由得抖了两下,他深知瞒不住了,颔首而下,热泪陡然间蓄满了眼眶。
他趁冷思冰和郝特不备,垂在身旁的手悄悄伸入了靴中,摸出一柄匕首,然后迅速一刀捅入腹部。
霎时血花四溅,黑衣侍卫面目狰狞,口中噙着血,倒下身再也不动了。
冷思冰望着这触目惊心的场面,呼吸都凝住了,他转眸与郝特四目相视,双双哀叹。
此等重要之事却没能问出个一二,二人颇为失望,但更难过的,是为这黑衣侍卫的生命深感惋惜。
冷思冰的目光也慢慢柔和了下来,泛出一抹淡淡的悲戚,他温声对郝特道:“下次记得先搜身。”
郝特颔首。
冷思冰又道:“趁天黑把尸体处理了,再搜下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另外,明日找机会出去一趟,将这里发生的悬案以及可能遭遇洗劫之事,都传达给应天府府尹狄大人。记住,洗劫之事,绝不能让战红门中除你我外的第三人知道。”
郝特低沉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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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天穹的星辉渐渐隐没,待二人埋好了尸体,天边已初现曙色。
庭院间传来了阵阵公鸡的鸣叫声,树木的枝叶上挂着滚滚晨露,晶莹剔透,仿佛这里的一切依旧平和而自然。
睡眼惺忪的温如月一脸颓然,拖着沉重的躯壳,半眯着眸子走到井口边打水,忽而见到冷思冰和郝特从战红门后面的荒地方向回来,她双眉微蹙。
她使劲儿揉了揉眼,觉得不大对劲,这二人大清早的去荒地做什么?她隐隐感觉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悄然跟上前去,躲在墙边的稻草后,窥视起二人,偷听他们的对话。
冷思冰道:“郝特,昨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定要保护好战红门的人,绝不能再出现被害者了。”
“嗯,明白。”郝特目光深邃,对冷思冰点头。
冷思冰的星眸里散出忧色,又似是透着一丝坚定,“如果真的遭遇洗劫,我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会守护好弟子们。”
闻言,温如月心中一震,顿然杏眸圆睁,困意全无。
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又或者是听岔了,于是下意识地掐了掐大腿,好疼!不是在做梦!
她回过神来,凝眸望着冷思冰,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没想到这堂堂门主大人会拼死保护他们这些弟子,这和她平日了解的那冷酷狠戾的门主,全然不同。
她眯起眸子看冷思冰,见他正盯着右手掌心看着什么,再凝眸一瞧,他在看掌心的伤,正轻轻掸着伤口边的沙子。
温如月瞪大了眼眸,恍惚间意识到,那是她昨日用飞镖打伤的,而冷思冰却也并没有责罚她。
温如月不禁陷入思考,难不成,这冷思冰真的人前人后不一样吗?难不成,他真的是一个正义凛然的好官吗?可她确实亲眼看见小瑶惨死于他的清风剑下,还是说,难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她蓦然回想起冷思冰是两年前来的战红门,而自他来了后,失败者的被处死也确实有了些变化,只见到了被处死的过程,却从未见尸体被搬运。
且这两年来,中秋晚宴上人血馒头的血也较之前味道略有差异,难不成,根本不是人血?她之前没仔细想过这些,而如今看来,的确有可疑。
忽然,温如月对失败者是否真的被处死了心存疑虑,她计划找机会出去,去埋葬失败者的乱葬岗探个究竟……
正当她犹豫该如何找借口外出时,恰巧早膳后郝特找到她,称前日练习挡飞镖击中了冷大人,要她罚扛着石头爬山,半个时辰后同冷大人一起外出。
当然,这是冷思冰故意找的理由,他想试探温如月。
一听要同冷思冰一起外出,还扛着石头爬山,温如月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心里叨咕着这冷思冰是真小心眼儿,清晨还说他可能是个光明磊落的好官呢,没想这飞镖的事儿他还真记了仇,跟她过不去了!
不过顿了片刻,一想到这是个能去乱葬岗调查的好机会,温如月心里便也欣然接受了。
再者,若是调查后,确定了冷思冰就是个残酷狗官,确实真的杀了小瑶,那她说不定还能寻个机会直接一剑杀了他复仇。
冷思冰也安排了郝特一同外出,不过是悄悄跟在他和温如月的身后。
这次外出,他一是要郝特到应天府传递消息叫救援,二是为了去搜寻昨日那黑衣侍卫留下的线索,三是试探这“绝世高手”温如月究竟会不会逃走。
若温如月就是凶手,那此时必定会想方设法逃离战红门,届时,冷思冰便可同郝特一起将她拿下。
半个时辰后。
温如月蹦蹦跳跳地迈出战红门那敦厚的大门,脸上笑意盎然,几年没出来过,此刻仿佛是“出狱”般如释重负。
她伸着懒腰,沐浴着骄阳,垂下眸子,沉浸在青草和泥土弥漫着的芳香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叹道:“啊!没想到外面的阳光这么灿烂!外面的空气如此清新!”
冷思冰厉目一瞪,“去找块石头扛着,”说着,他转眸望向地上的一大块石头,“就它。”
温如月顿然冷下了脸,无奈地上前两步搬起那比她头还大的石头,撇着嘴,吃力地挪着步子下山。
冷思冰问温如月:“你多久没出来了?”
“五年多吧,上次还是跟温伯伯一起去采药。”
一提到温伯伯,温如月的眸底掠过一丝哀伤,望着周遭的葳蕤草木,她冷然一笑,“五年了,这外面似乎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