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思冰对那布衣年轻人道:“你且先别急,本官随你一同去看看。”
听闻此话,古董商人不乐意了,他眉头一蹙,急切说道:“哎哎哎,大人,那…那鄙人怎么办啊?”
冷思冰顿了顿,一时间不知所措,已然是忙不过来了。他四处张望起来,似是在寻找什么能帮助他的人。
此时,梁若水恰巧处理完了那两位骗子乞丐的事,转而回到了正堂前帮忙,见到眼前焦头烂额的场面,也不禁面露焦灼之色。
冷思冰忙上前两步,将梁若水唤过来,道:“梁捕头,你且跟这位古董商人去调查古董诈骗案,我先去同这位布衣年轻人去调查一起命案。”
语罢,他又转头对郝特和温如月吩咐道:“郝特、向阳,你们也尽快出发吧。”
温如月和郝特应声行礼。
而后,冷思冰又叫上了两名衙差,和温如月、郝特、梁若水几人各带一队,分头行动。
出了门,所有人皆是奔着西边而去。
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几乎占满了半条街。
不过,只有冷思冰一队是乘着马车而行,后面还跟着一辆牛车,因为还要拉尸体回来。
温如月听闻是要去宋城最西边的山北村,顿时一怵,满脸惆怅,默默地叹了句:“天啊……”
以她的体力,来回走这个距离,怕是回来天都要黑了。
那报官称又命案的布衣年轻人名叫常枚,他一路带着冷思冰和两名衙差,一同去了宋城最西边的山河村。
一进村口,便可见大片的庄稼郁郁葱葱,草木亦是生长得枝叶茂盛,如身处一片绿色云烟之中。
这村子土壤更是呈赤棕色,与周边村子的泥土大为不同,极其肥沃,人尽皆知,故而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村民,也都是以种田为生。
不过,这个叫常枚的人却带着冷思冰,一直走到了村子尽头的一处荒芜之地。这里没有绿荫,也没有河流,与适才村口的环境是天差地别。
他们走进了一间破旧的宅子里。
这宅子简陋得很,且极其狭小。北侧的正房和东西两侧的厢房皆仅有不足两丈的面宽。
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看上去尽是沧桑之感,门窗上更是钉着些木板,又或者是补着窗纸,有许多修补过的痕迹。
不过,虽然这宅子小而残破,但却收拾得非常干净。
院子里打扫得干净利落,从敞开的门中向屋内望去,陈设也皆是齐齐整整,让人看着心里颇为舒适。
常枚将宅子中的另外两位同样身穿着深色布衣的男子也叫了出来,为冷思冰介绍道:“大人,小的名叫常枚,这二位分别是王真和徐山。”
语落,常枚又向那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县尉冷大人。”
王真和徐山忙屈身行礼,“冷大人。”
王真个头不高,白白胖胖的,稍有些驼背,看上去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一双眸子本就不大,还总是低垂着,就好似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徐山的脸色黑得似是煤炭,眼瞳呆滞无神,白生得那般大。他似是不善言辞,一直低着头,一双手交叉在身前,轻轻摩挲着他裹着纱布的左手拇指。
冷思冰道:“死者在哪里?”
常枚还没回话,倒是王真先开了口。
王真指了指东侧的那间厢房,哈着腰客气地说道:“大人,这边请。”
语落,他带着冷思冰一行人进了东厢房,徐山和常枚也跟了上。
刚一进门,冷思冰便觉满屋子酒气冲天,不禁皱了皱眉头。然而抬眸而望,入目的便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尸体。
这尸体平躺在地上,紧挨着一只高柜,身边有一只打碎的青绿色花瓶,及一只黑色的陶制酒壶。碎瓷片洒落得满地,甚至叫人难以下脚。
这死者看上去与这三人年纪相仿,身穿着一袭灰黑色的布衣,他阖着眸子一动不动,头部后侧浸在了一汪血泊之中。
这屋中的陈设简陋,仅有一张破旧的床榻及墙边的那只高柜,其余的便再没有别的了。
冷思冰狭眸,觉得很是奇怪,但又觉得许是死者喜爱简洁,又或是刚搬进来,还未添置新的摆设。
王真面露哀伤,眸子扫过身旁的徐山和常枚,似是在用眼神同他们交流了一瞬。
而后,他又转眸望向冷思冰,道:“那人叫贾良,是我们三人的结拜大哥,今早我们见他一直不起床,便想着将他叫醒,结果进来却发现……”
他没说完,倒是面上的悲色更浓了。
冷思冰眉心微蹙,避开地上的大块碎瓷片,走到了尸体的身侧,他轻轻撩起衣摆蹲下身来,一边翻看尸体,一边在心中道:“死者男性,二十余岁,死亡时间约莫是昨夜子时前后,头部后侧有明显伤痕。”
他又望了望地上的碎瓷片,“许是昨夜醉酒,神志不清,被人用花瓶击中后脑而亡。”
冷思冰眸子微眯,又看向王真,道:“你们昨晚最后一次见他是何时?”
徐山和常枚皆是低头沉默着,缩着脖子,似是不敢言语。
只有王真开了口:“啊,是这样,大人。小的们四人是结拜兄弟,昨晚一起在摆了一桌酒。大哥他喝得多,后来说是不大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了,小的们几人便也再没打搅他了。”
闻言,冷思冰犹豫了下,心中生了疑,这话似是他们三人商量好的一样,且这几人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直在回避着他的目光。
他顿了顿,起身而立,又试探性地问道:“昨晚贾良喝完酒回房后,你们几人是否有离开过酒桌?”
王真眨了眨眼,迟疑片刻,道:“这个……小的是真记不清了,那时小的们几个也都喝了不少。”
冷思冰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徐山和常枚的身上,可他们却立刻慌张地看向别处,又纷纷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表示自己也记不清了。
冷思冰微微一顿,转眸望向了死者身边的高柜。他凝眸一看,这柜子约莫比他还高上半头。
他见这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便走到柜子前,抬手试探着摸了摸柜子顶,结果却见连这柜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