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读书。”贾环还小,不懂得掩饰。开口就否定了贾政对提议,话一出口贾宝玉都替他捏一把冷汗,担心他老子在马车里暴起把孩子揍一顿。
“不行哦,不读书以后你养不起自己,连肉都没得吃,你长大以后爹不会再养你的了,”贾政笑眯眯道。
“没肉吃?”晴天霹雳, “那好吧,我去读,”贾环觉得生活也太难了,没月例不说,想着连肉都吃不起,难过的埋头抠坐褥。
“每天上完学就回来了,学塾里有好多同龄学习,大家一起很热闹的。”第一次上学的小朋友还是好糊弄些的,贾宝玉则一脸怀疑,贾政决定许以重利,“这样,如果你们都过了,为了庆祝入学,过几天休沐,我们就去城外爬山,静安寺的梅花开了,它的斋饭也极为有名,要是不想吃素呢,我们就回城中吉祥楼,吃烧鸭、樱桃酥酪、茱萸烤香猪,吉祥楼可是现在最火的酒楼,据说吃完回味无穷,还有西域运来的鲜瓜。”
出城外,吃酒楼,对小朋友还是很有吸引力,回到府中,一跳下马车,都不用催促,兄弟俩就着急忙慌的吆喝下人们把书翻出来,就担心万一考试不过,爬山就泡汤了,贾政看着他们飞快消失在院子里的身影,深藏功与名。
“老爷,赖家、周瑞家和来旺的事摸清了。”侯宁走上前来回道。
“嗯,”贾政点头,示意人多口杂,待会再说,换好衣服只带了来信、侯宁便又出了府。
城东一宅子,此时后门陆陆续续来了十来架马车,车中人员下来没有多寒暄,相视一笑进了院子。贾政来得算迟的,来信去敲门,门子见其便侧身让开,领着两人往里走去。
这是工部左侍郎的官邸,今日是其五十九寿辰,俗语有言老人过九不过十,家人门生们便张罗着要庆贺一番,因左侍郎不喜大操大办,怕奢靡太过,便只宴请门生及亲近之人。
贾政能来是托了秦员外的福,默默无闻的老黄牛秦员外是左侍郎门生。左侍郎是探花出身,更为难得的是,除开诗词歌赋明经,算学杂艺也无一不通,真真算是个学神人物。早年在国子监讲学,秦子美就是那时入了他法眼,成为入室弟子。过年时,贾政抓住机会在他面前展现一番,又有秦子美敲边鼓,才算入了对方的眼。想起过年时黑白颠倒的日子,贾政想为自己掬一把泪。
园子里已经三三两两的站着人,见贾政这个面生的进来,免不了多打量几眼。
“存周兄,”秦子美就站在园子入口处边上,见着贾政忙举手招呼。
“子美兄,”贾政走过去,见其身侧站着一身着绯红直衣、气度不凡的男子,便问道,“不知这位是?”
秦子美拍怕对方肩膀,“这是我师弟,杜卓,字希文,现为户部度支司员外郎。”
度支司掌天下租赋,计每岁支出调度,和贾政虽都是员外郎,但差别着实有点大,比如工部去各府都是化缘找工程款的,得求爷爷告奶奶,这位去各府是送钱的,当地官员生怕款待不周,拨款少了迟了。更为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出身仕宦清流之家,舅舅现任吏部考功司郎中,考功司管着文武官员考核,在六部赫赫威名,仅次于管着升迁贬谪的文选司,郎中又是一司主事,位不高权很重。
所以贾家书房里那份只记载三品以上官员谱的名单,仅有的几位低品级官员,就包括了眼前这位。上面载说这位司官,为人孤介傲岸,按说他的地位此刻应该被人簇拥着,这会却挤在秦子美身侧,躲在这入口处,可见所言有些不虚。
“久仰杜郎中大名!”对这种性子的人,贾政没想攀关系,拱手客气寒暄道。
“不敢当,”杜卓面色淡淡,双手随意一抬便放下,“荣国府才是久仰。”
确实高傲,既然对方不善,避开就是,贾政接受良好,转而向秦子美问道,“大人呢?既是来敬贺,我先去拜访。”
秦子美还没回话,身侧看着花草的杜卓就仿佛无意般开口,“汲汲营营。”
“师弟,”秦子美不赞同的看向他,“存周兄淡泊名利,于算学一途天赋过人,不是那等人,你语言冒犯,应该道歉。”
“子美,”贾政伸手拦住他,摇摇头,“杜兄也只是被谣言所害,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不必这样,”对方连着下自己面子,贾政也收起好好先生的范,不反击倒被人看轻了。
杜卓转头看过来,眼神犀利,带着点睥睨不屑,“是不是谣言你自己清楚,师兄,荣国府这等人家,与我们不是同路人,下人仗势欺人,家族奢靡过盛,当家醉生梦死,人家都说他家隔壁那户只有门口的石狮子是干净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这家也好不到哪去。”
说得还真没错,贾政暗自点头,要不是他现在姓贾,都想为他鼓掌,这么一想还真是气不起来,“政还以为杜兄这等人物不会偏听偏信,可见三人成虎所言不虚。管子有言‘故修宫室台榭,非丽其乐也,以平国策也’、‘非高其宫榭,美其宫室,则郡材不散’,有财者皆储而不出,于税无益,于民无益,于国无益。”
“杜兄稍安勿躁,”贾政正要削削对方势头,当然不会让对方打断自己,见杜卓似有不服要出言反驳,连忙阻止。
“政有十金,若购蜀锦,十税一,卖锦者去往川蜀采购,行商、客栈、养蚕人、绣娘皆得其份,皆缴其税,若购麻布,不过百文止,与谁有益?杜兄是户部司官,当明白这个道理,若说奢靡于风气无益,未免太过小瞧礼部教化、户部赋役之能。”
见周围同僚注意到这边,要围上来了,未免留个咄咄逼人的印象,彻底得罪人,贾政见好就收,“下人仗势欺人政亦有耳闻,杜兄如有线索,还请告知,政必告官,至于家人好酒。”说到这,贾政摇头,这事是怎么也抵赖不了的,于是面露难色,“政家中行二。”
“存周兄,不必解释,知你者自知,”秦子美不忍好友为难,忙道,看看师弟,叹了口气劝道,“希文,我和存周兄同僚十余年,知其为人,很多事非表面那般,你多与存周交往,届时再下定论不迟。”
杜卓有些怀疑,但他也不想给人增添些饭后谈料,“巧舌如簧,我会好好看着的,师兄你也别太过信任对方,留一分总是好的。”
左侍郎的生日宴自然不同宁国府,找一群歌妓吹拉弹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