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鸭志田有如改头换面般的悔悟,便有好事者理所当然地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再也没有人会觉得,“偷心”一事是一件无稽之谈。
由讨论引发的争执仍在继续,可惜祈无暇去等这个结果。她赶着要去区公所,寻一位与哥哥相熟的旧人。若是错过了今日,接下来的三天是黄金周的连休,政府单位必然放假,意味着她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离开学校,祈循着导航软件的指示走进一条她过去从未踏足过的街道。谁知她刚跨过拐角,迎面就见一名女性跌跌撞撞地而来,不幸与她撞在了一起。
祈趔趄着退了两步,到底还是站稳了。可惜对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名年轻女性本就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被撞后她腿脚一软,竟直接跌坐在地。
“我、我没事。”在祈走近之前,她便抢先一步开口,“很抱歉,是我没注意看路。”
她勉强地对着祈笑了笑,似乎是想以此证明自己的确无碍似的——谁知这个笑在咧了一半就因痛楚而扭曲成了个异样的弧度:忽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不知从何处出现,他粗暴地拽住女人的臂弯,就这么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你是怎么回事?”他丝毫没有顾忌女人的感受,张口就是数落,“走路都不看前面吗?好端端的怎么会撞到人?”
好像某部电影或者电视剧中也出现过类似的台词,不过比起剧中深情款款的男主角满含关切的责备,眼前这名男性的表现更像是找到了个能够斥责女方的理由。
不想女人在看到他后倏然变了脸色,“你放开我!”她大力地甩动手臂,试图以此挣脱男人的钳制。可惜男女之间的力量还是存有差距,她的几度尝试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这是在街上,张口便骂,“疯子!变态!我都已经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到底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男人被她扯得半转过身子,原本看起来还算是老实憨厚的一张脸孔在听到女人说的话后霎时就变得狰狞,“分手?你不过是我的所属物品,有什么资格擅自决定我的事?!”
话语中露骨的轻蔑与刻薄令女子的呼吸一窒,一抹潮红迅速占领了她苍白的双颊。“物品?”她的眼底浮现起泪光,双唇也在极度的气愤下微微颤抖,可这所有的会使她胸口激烈起伏的情绪,最终全部化为她唇畔一道冷冽的笑容,“中野原,你可真是个懦夫。”
“是个只会把自己的无能,迁怒到别人身上的懦夫!”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西装男的痛楚,顿时他双目赤红,一手不由对着女子高高扬起。
只是这回他泄愤用的巴掌没来的及落下,便有一只手从旁扣住了他的手腕。
直到这时,陷入争执的两人才发现,刚刚被女人撞倒的那名高中女生还没离开,而此刻也是她捉住了男性即将施暴的手。那看似纤弱易折的细痩手指巧妙地扣在了关节的位置,令男人无从施力,亦无法挣脱,只能愤怒地爆出一连串的咒骂。
“该死的臭小鬼,快点放开我!”
可惜他的粗口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短发少女的面孔上仍是一派平静,没有被掀起半丝波澜。“很抱歉。”就连她的声音,也同那张淡漠的脸庞一样,听不出任何起伏,“您就是中野原先生吗?中野原夏彦先生。”
祈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与想要拜访的人提前相遇。
被准确地喊出了全名这件事让西装男中野原的心头略过一丝不安,他又盯着女孩打量了一阵,从稚嫩的面孔到妥帖的制服,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更何况自己还占据了性别优势……这么一想,中野原不禁又多了几分狂妄的自信,“臭丫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他阴狠地道,“再不滚,信不信我……”
女孩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从语气中渗出的威胁,她甚是没等中野原把话说完,便顾自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是望月。”
望月……望月?!
这几个音节似是含有可怖的魔力,使中野原的瞳孔骤然紧缩。几秒钟前他犹是一副凶狠偏执的施暴者形象,可这个名字却能让他打回原形,彻底暴露其外强中干的本质。
“你、你是……”当他再度望向少女那张清丽秀美的脸,竟仿佛是见到了某种能轻易诱发被他深藏在心底的恐惧的诡物,“不、不会的,怎么可能?!……我明白了,你是那个人派来的,对!你是他派来试探我的!”顷刻间,他的情绪便从恐惧转向癫狂,“我什么都不知道!滚,给我滚开!”
中野原胡乱甩动手臂,用蛮力将祈推到一旁。所幸他再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而是一面在口中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无人能懂的话语,一面以颇为狼狈的姿态跌撞着离开。
祈没有追。她目送着中野原的背影,不自觉地略略拧起眉。
尽管在来之前她就有设想过可能遭遇的种种可能,但对方光是听到“望月”这个姓氏,就表现出了如此明显的抗拒,这难免会让她有些失落。
“抱歉,”这时出声的是方才与中野原纠缠的那名女子,中野原的离去让她得以暂时松了口气,不过在看向祈时,她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戒备与怀疑,“如果你也姓望月的话,那能不能告诉我,望月良藏,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知道中野原的最后一丝可利用价值早就被“那个人”压榨殆尽,假若“那个人”想要处理这颗弃子,以他目前的势力根本无需这般大费周章借由望月之名做出试探,所以眼前的这名女孩,或许不会是他们的敌人。
只是望月这个姓氏虽不算常见,但也不是稀罕到少有耳闻。为了确认这不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女高中生闻声后回了头,注视她的眸光中有困惑亦有思索。
这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问得着实有些莽撞:在对方眼里自己同样是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又是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开口。
女人叹了口气,正想解释自己与中野原之间的关系,可面前的女高中生——也不知道她在女人自我反思的同时进行了什么样的心理活动,总之——在她说话之前便轻声道:“望月良藏,他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