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功亏一篑、自投罗网。
可是……祈抬起头,鲜明的绿色标识就挂在门的正上方,若想要从这幢建筑内逃离,目前就只有这么一条道路,她别无选择。
好在她并非彻底陷入孤注一掷的绝境:就在走廊的左手侧,亦是方才被门挡住的位置竟然还有另一扇门,而且更幸运的是,这扇门还微微敞着一条缝。
暂时不会有比这更好的藏身之处了,她可以先躲在门后观察这名保安的巡逻线路,再伺机寻找逃离的机会。于是祈不假思索,迅速挤入这扇门后。
房间内没有光源,祈便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这是为数不多的手机中还能如常使用的功能了。刚才在查看美术馆地图时她的注意主要集中在线路本身,自然没有关注其他无关紧要的房间内的情况。而在进入这扇门之前,她也有因为这间房间的位置想当然地认为其是个摆放杂物的场所,但当手电扫过室内,她却发现这里面格外空旷,除却盖满整片墙壁的一张帷幕,别的什么都没有。
好奇心来得着实不合时宜,可当她站在这扇帷幕之前,却仿佛被蛊惑住了那般,再也挪不动脚步。
在电筒雪白光线的照射下,祈缓缓伸出手,抓住帷幕,往一旁轻轻一拽。
帷幕拉开的瞬间,碰着了不知暗置何处的机关。两枚照灯从她脑后方亮起,吞没了微不足道的手机光源,照亮了墙上的画像的同时,还将整面墙壁映成橘黄的暖色。
被掩在猩红帷幕之后的,是一幅被数条锁链封在墙上的人物肖像。而肖像中的那人,祈只在自家佛堂里见过他温柔微笑着的相片。
“良藏……哥哥……”
是了,从偏僻的展厅一路走来,她见过了无数曾经身为斑目弟子的人物的肖像。在难以计算的数量之中,偏偏没有属于望月良藏的这一幅。原来,居然是被藏在了这样一个角落。
那一刹那剧烈的痛楚忽然自心口涌现,她毫无防备,未曾察觉泪水顷刻间就盈了眼眶。
不,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她被望月夫妇收养时良藏哥哥已走了大半年。她想揭发斑目的真面目,刨除她个人的私心,更多是想抚慰养父母这些年来都难以平息的悲伤以及对斑目虚伪行径的痛恨。至于望月良藏本人,尽管名义上他是她的哥哥,但在同情之外她对他就没有太多别的感情。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在亲眼见到这张被塞在角落的肖像时,内心磅礴而出的情感应该是对斑目的愤怒,而不会是一股让胸口发紧的悲恸。
所以,为什么……?
祈再度抬眼望向眼前缠绕着重重锁链的画像,照灯光线明亮,可她的视线却逐渐昏花乃至产生重重叠影。
金色的不再是映着照灯的墙壁,而是遍布繁杂花纹的大门;被铁链封锁也不是望月良藏的画像,而是……而是……
“嘶……”祈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一波尖锐的痛楚自脑海深处而来,仿佛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意识中肆意妄为地翻搅,令她腿脚一软跪坐在地。
但即便疼痛折磨,泪流不止,她却仍是固执地瞪大双眼,仿佛这般便能看清,幻觉中那个被数条铁链束于高墙之上,在光线中模糊了面目的人影。
因此她根本不知道那些阴影是在什么时候撞开了门,就连被反剪双手按倒在地时也心神恍惚地忘了反抗。下一秒她就恍然地顺从着身后的推攘跌跌撞撞地往前,耳畔不时飘过像是“怪盗”、“斑目馆长”、“人质”等不知所谓的词汇。
直到过于耀眼的光线使得眼球感受到一丝刺痛,祈终于找回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神智。她居然被带回了那座名为“无限之泉”的雕像所在的大厅,在雕像的前方,正有两方人在相互对峙着。
靠近入口大厅的位置站着奇装异服的四个人,其中三个分别带着形式不同的面具,但以他们的发型与站姿判断,定是秀尽学院的三人组无疑。而仅剩的那个站在最前方,身边漂浮着一体庞大虚影,亦是唯一脸上没有面具遮掩的人,竟然是喜多川。
见到她出现时,喜多川骤然变了脸色,“望月同学?”他心焦地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浑浑噩噩的祈只来得及对他匆匆一瞥,身后的保安再次对着她粗鲁的一推。她脚下趔趄,险些跪倒在与那四人呈对立之势的人影面前。不等她重新站稳,那该死的东西悠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对上站在她面前那虚荣的伪艺术家。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这个斑目将他那副用脂粉涂得雪白的面孔凑到祈的跟前,同样被涂成血红的嘴唇蠕动着,怪异的金色双瞳中闪烁着嘲讽,“刚刚祐介叫你什么来着?望月同学?”
在这座肆意表现自己真实内心的宫殿中,他终于抛弃了那副简单朴素的装扮。金色绣着暗纹的羽织内搭同色系的着物,虽然低俗,倒也符合他实际的品位。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另一边,跟在喜多川身后戴着骷髅面具的少年焦躁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然而他刚有动作,就见一柄刀刃忽然递出,压在少女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斑目双手环抱,得意洋洋地对那几人道,“我想你们也不愿看着这位……望月同学,身首异处吧?”
“可恶!”那明晃晃的威胁硬是将脾气暴躁的不良少年逼回原处,他只能以一句脏话宣泄被人拿捏于掌心的愤怒。可斑目的手段不止于此,忽然几只做保安装扮的阴影凭空出现,再一次把他们四人围在其中。
“接下来……”没再理会小黄毛的不断叫嚣,斑目重新转向一旁被部下所擒的少女,“望月同学?”他慢悠悠地吐字,冰冷僵硬的手指掐住了祈的下颚,端详着她仍残留着泪痕的脸庞,“原来如此……偷偷潜入我的美术馆,是想给良藏那个懦弱无能的小鬼报仇吗?”
她默不作声地低垂着眼。冷淡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很遗憾,”恶意地箍紧手指,此时斑目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只被囚困笼中奄奄一息的猎物,“他是自己选择吊死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还是他以为随随便便写封遗书就能扳倒我?真是个天真的蠢货,那东西早被我处理掉了。其实他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他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如果不是署上了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