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了另一句同样客套且也疏离的“很抱歉”。
[Hudie:很抱歉,我已经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了]
[Nemesis:那都不算什么]
[Nemesis:不过比起说对不起,更希望你能答应我的一件事]
[Hudie:什么?]
点下发送的按键后,祈的指尖仍不自在地悬停在半空。
她想自己也许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天田会提出个什么样的请求,否则也不会在看到对方的回复之前,她的双颊就抢先一步开始发烫。
[Nemesis:等下回我来东京的时候,再一起去什么地方走走吧]
[Nemesis:宠物商店以外的地方]
……
陈设简单又质朴的学生宿舍内,仅有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暖光。
天田乾任由各式的教辅资料凌乱地摊放在面前的书桌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转着指间的笔,一边低垂着眼,过于专注地凝视着手机的屏幕。
与在网聊中刻意表现出的轻快截然不同,屏外的他神色极其冷淡,唯有那双浅褐的眼眸在被微弱的光线照亮后会不小心地从深处漏出零星的焦躁来。
有那么些时候他会忍不住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操之过急,可六年生出的隔阂比他想象中更远更深,原本他想当然地认定会走在与他平行的另一条线上的人在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了方向,踏上一条与他愈行愈远的道路。当他再度找到她时,她已有了他未曾参与的人生经历,身畔围绕着他所不知的亲密友人(他完全不想去设想另一种可能性),乃至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令人心寒的陌生,仿佛曾经的的爱慕与依恋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即便这些都是因为六年前的“那天”而注定的结果,但在听她叙述过她这段时日里波澜起伏的怪盗人生后他才发觉,他所恪守的“不去打扰”,只不过是在依靠道德与理智强逼自己束缚起内心真实的想法。
而他真正所期望的,还是能够与她像从前一样。如果一切能从头再来一次,那他一定不会再——
掌心的手机忽然在这时收到了消息。乾急忙低头看向疏于操作而转向黯淡的屏幕,随即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枚由灰色铅笔勾勒出的半扇点缀着暗蓝色闪粉的蝶翼。
[Hudie:好]
水笔骤然从他不稳的指间落下,躲在胸腔里的心脏也在欢愉地颤抖。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继而拾起了不久前被他丢在桌上的那张象征着已取得东京都内某所大学预录取测验的考试资格的准考证。
“我早该这么做了……”他捻弄着这张细薄的纸片,懊恼地自言自语。
狮童的第三篇演说听到一半,祈心里就已经有了个明朗的答案——毕竟那些个相似的比喻总是反反复复地出现,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她常试着将联想到的第三个关键字录入导航中,终于听到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认可了她所提供的讯息。然而这一刻已是凌晨的三点半,祈只得暂时耐下向伙伴们汇报这步重大进展的冲动,静待黎明的到来。
但或许是陷入了破解谜题的亢奋里(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祈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勉强入睡。她恍恍惚惚地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界起落沉浮,再度睁开眼时却发觉竟已快到众人约好的集合时间。
祈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做完洗漱之类的准备工作后就飞奔出了宿舍(祐介在两个多小时前给她发了条留言表示自己会走着去就先出发了),而正当她穿过涉谷站的广场、匆匆忙忙赶向通往四茶的列车时,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那个,这位同学……抱歉,请等一下。”
厚重的齐刘海,细长的双股辫,鼻梁上还架着一副书卷气十足的粗框眼镜……祈第一眼看到这位莽撞地挡在她面前的陌生女孩,心里就不自觉地给她打上了“文学少女”的标签。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艰难地平复自己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谨慎地问。
女孩对着她的脸孔又多打量了几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冒昧地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天和明智君一起来的人吧?”
见祈依旧是满脸困惑,对方变得愈发慌张,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真对、对不起,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我是秀尽学院推理社的社、社长照桥……”
祈轻轻地“哦”了一声,她想起了在秀尽的文化祭与明智一道去参加推理电影的播放会时,好像是有见到过这个女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那么……照桥同学,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祈再次问道。
“呃,是这样的。”闻言照桥慌忙将手伸进背包,笨拙地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最后总算是摸出一个正方形的礼盒,“这个……能不能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明智君?”
“请、请不要误会!”瞥见了祈别有深意的眼神,照桥立刻羞赧地涨红了脸,“我不是、没有那个意思!”她动用上夸张的肢体动作,语无伦次地对祈解释,“这只是礼物……哦不对,是奖品!是学园祭那时候忘记交给明智君的奖品!我只是今天碰巧带着……又刚好在车站见到了你……明智君有向我们介绍过你,说你是他在读中学时期关系最好的后辈……所以……”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一般,她毫无芥蒂地对祈打开了这个样式精美的小盒子。
礼品盒内摆着的是一枚精致的金属徽章。它仿制着彩绘玻璃的形式描绘出一位头戴猎鹿帽、口中叼着烟斗的男性侧颜的剪影。这赫然是某位来自于文学作品中的侦探最广为人知的经典形象。
“我想……明智君他会喜欢这个的……”身为推理社社长的照桥满怀期待地对祈说道。
其实比起推理文学里塑造的硬派侦探,前辈在私下里更喜欢是大众眼中幼稚的特摄英雄呢。
这种无意义的念头不合时宜地在祈的脑中一闪而过。她还没有想好是否该接受照桥的委托,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明智的声音——
“……虽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为自己在前段时间发表的具有误导性的言论向大众道歉。”
祈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