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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舞、双人舞、集体舞,窟卢塔族的舞蹈拥有万千形式,却离不开其本质:战斗的舞蹈。这在不少民族中都存在过,还有的在身上钻孔,以为自己的舞蹈伴奏。
不过,看着眼前身着长衫短裙舞动着的男男女女,阿莱塔觉得,他们平常大概更多倚靠舞蹈吸引伴侣吧。从这点看,人类和鸟类也有相似之处。
大概是她看得太入神,有人朝她伸出手。阿莱塔也情不自禁地从树墩凳上起身,牵过这手,进入了舞蹈的人群中。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流散的窟卢塔族就连跳舞,都只能点上小小的一簇,但是看啊,如果他们能生活在阳光下,定然也同现在一般。
阿莱塔踩动脚步,旋转身体,火焰像是要吞没她影子,将她的存在向全世界昭示。
人们逐渐停下,只有阿莱塔独舞。她跳的是窟卢塔族的成年式上的舞蹈,由于没有影像,只能通过留下的文字碎片,加上专业舞蹈老师的编排,在一定程度上还原。
跳跃的身姿下落,阿莱塔的手握成拳头,按住地面。在舞蹈的最后,必将给予敌人一记重击,不过这下伤到的是她自己的手。指节蹭破了些,但没关系。她起身回头,有一瞬,阿莱塔好似看到火间有身影晃动。
她从开始做窟卢塔族研究时就在想,若是有一个真正的窟卢塔族人存在,那该多好啊。这身影会从火中走来,同她跳上一曲双人舞。
舞蹈就像是生命,用重复的肢体扭转组合成新的动作,循环往复,一支舞蹈结束,并不是永远的终结,就同生命一般,永不会熄灭。
她跳得累了,要青年扶上一把,才好好坐回了长木椅上。
“我觉得,”阿莱塔说,“你没有找错地方。”
夜很快来临,声音起起落落,因为能报销,管理人找来了颇为丰富的队伍,浑水摸鱼的也有,但都是为了生计,青年没有点破,照旧算进应付的款项里。
营地的帐篷就在附近,他和阿莱塔各自回去休息,但心情莫名激动,阿莱塔躺下后不久,还没脱衣服又爬起身,去到外面。
管理人说这附近没有野兽,但最好还是别在大晚上散步,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古怪的东西。但营地的灯还亮着,点在靠近树林的地方,仰头看空中星星,无需窥视,双眸就被照亮。
阿莱塔轻快地行走在扎实的泥土上,不知不觉又回到篝火边。
火早就灭去了,长形的栏栅里唯有一片蓬松灰烬。她的手抚过焦黑的一角,又撑着脸坐到旁边。热闹后的寂静,并不会让阿莱塔感到悲伤,反倒更加满足,因为这正是她拥有过快乐的证明。
冷风吹过脸颊,她的眼皮不自觉地打起了架,于是起身回帐篷所在地。她走过正中大道的第一对路灯,它们猛地发出“砰”声,然后灭去了。
阿莱塔一下停了脚步,回头看去。
没有异样,大概是营地关灯时间到了吧。她加快步伐。走过第二对路灯、她刚迈过它们,灯又灭了,简直就像是配合着她的进度。阿莱塔又停住了,再次环视,目光落在第三对灯上。
“怎么可能。”她喃喃道。
灯是死物,怎么可能回应她。
阿莱塔继续往前走,这回她跳过了第三盏灯的位置,脚掌落到地面的同一刻,第三队灯灭去了。
接下来的路,阿莱塔是跑过去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身后灯光逐一消失,她冲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倒头躺在铺了摊子的地上,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这些灯难道是声控的吗!
阿莱塔边吐气,边按住胸口,平复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缓缓起身,盘起双腿坐着,用手扣住脚腕。一个深深地向前,再一个大大的往后,她会像不倒翁一样,稳稳地重新坐好。
安妮往前摇晃,将脑袋压得很低,又悠然往后——
双手重新撑住地面,她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比夜还要黑的眼睛,眼底蕴着一丝笑意,将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