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本在午睡,她头疼地扶额,露出一截白腻的手腕,她就晓得秦观止不会被轻易蒙骗的,真是连一天安生的日子都不让她过。
“娘子,这怎么办呀,要是郎中查出你是装病,可如何是好啊。”云儿急得原地打转,语气带着哭腔地说道。
“莫慌,你出去跟他们说,我不需要郎中,我只是偶感风寒,歇个一两日就能痊愈的。”季蕴颇为淡定地看向云儿,吩咐道。
云儿战战兢兢地走出屋内,将话传给秋行。
秋行听完,神情有些诧异地道:“女使还是让郎中进去瞧一眼,要是风寒严重了先生可是要担心的。”
“不用,真的不用瞧了,娘子的命令奴婢可是不敢违背的。”云儿讪讪地摇摇头。
秋行见云儿言辞坚决的模样,没有再强求,郎中摸了摸胡须留下一副药贴离开了。
云儿回了屋内,惊魂未定地对着季蕴说道:“真是吓坏奴婢了,要是秋行一定要郎中为娘子瞧病,咱们的伎俩就要被拆穿了。”
“你怕什么,这不是没被拆穿了。”季蕴瞥一眼云儿,有些好笑地说道。
“娘子明日就别装病了,奴婢求求你了。”云儿收起哀怨的神情,趴在床榻前拉着季蕴的衣衫,一脸诚恳地乞求道,“先生若知晓了,定会对娘子有看法的。”
“师父又不是第一日对我有看法的,他一向瞧不上我,不过碍着师徒的身份,不得不教授我。”季蕴话音刚落,突然想起昨日秦观止有碍身份的举动时,她的脸顿时一僵,尴尬的咳了咳,掩饰道,“云儿,我饿了。”
“好,奴婢这就去厨房。”云儿破涕为笑地爬起来,走了出去。
季蕴神情苦恼,秦观止今日派郎中过来为她瞧病,定是发觉了什么,遂故意来试探她,如今只能能避则避,毕竟一时之间她也思索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思及此处,季蕴叹了一声。
屋外廊下忽然传来了何毓的声音。
“何娘子,您怎地来了?”云儿的声音似乎带着惊讶以及慌乱。
季蕴忍不住暗骂云儿如此不争气。
“听说蕴娘病了,我特来瞧瞧她。”
“劳烦何娘子暂且在此处等候,奴婢进去与娘子说一声。”云儿言罢,急匆匆地开门进屋,她见季蕴早就坐起身来,忙放下早膳,焦急地走近床榻处,小声地询问她:“娘子,怎么办,何娘子来了,见还是不见。”
季蕴无奈极了,她看向云儿,语气镇定地道:“就说我此时疲乏,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见她。”
云儿颔首,走出去同何毓解释。
“如此蕴娘病得很重?”何毓思索片刻,她抬头对云儿道,“可有请郎中?”
“娘子无碍,适才先生派郎中瞧过,喝几日药就能大好的。”云儿低下头不敢看何毓,小声地说道。
“如此我进去瞧瞧她吧。”何毓言辞认真地说道。
“不必了,何娘子,不必了,娘子已经睡下了。”云儿急忙地拦着何毓,神情紧张地婉拒道。
何毓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看向云儿。
云儿被她这么愣生生地瞧,更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既然蕴娘睡下了,那我就不便叨扰了,下次再来瞧她。”何毓似笑非笑地说道。
云儿赔笑着颔首,送何毓出去。
回来时,云儿好似埋怨地瞅了一眼季蕴,嘀咕道:“下次娘子别再叫奴婢撒谎了,方才何娘子盯着奴婢时,那个眼神像是被看穿了似的,奴婢的背后都冒了层冷汗。”
季蕴连忙低声安抚云儿,心中思忖着何毓是如何得知她病了的。
细细回想起在书院的三年,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初来书院时,季蕴人生地不熟,又因秦观止的斥责惶惶不可终日时,何毓却主动来与她交谈。
何毓文采斐然,出身于楚州府淮左名门何氏,遂何毓主动亲近她时,她觉得欣喜异常,且十分珍视与何毓的友情。
季蕴蹙眉,她的家世、文采皆不及何毓,何毓又为何会主动接近她,如今想来,何毓接近她怕是抱着目的。
想起昨日秦观止训斥她的话中提及她怨他责骂,这话她只在前几日与何毓说过,当时云儿虽在场,但云儿是她从家中带来的贴身女使,所以不是云儿,那只能是何毓了。
前几日何毓劝她时,她就该起疑的,可她并未深想,竟听了何毓的话,她真该痛骂自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