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云向容又说了些什么,她并没有听清,因为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惊愕之下只觉得不可思议。
见她一直震惊地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云向容以为她信了自己的话,反而虚了几分,忍不住质问她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就算你与他如今情投意合,也不能否认他也曾对我动过心,不是吗……”
许长恒蓦地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云小姐所说那个院子,可是在肃岭县七月山山脚下?”
云向容不明她是何意,但还是下意识地承认道:“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又追问道:“云小姐受伤的时候,是在五年前的五月中旬?”
见对方迟疑地点头,她又接着问道:“当时云小姐中毒之后眼睛看不见,嗓子也说不清楚话,右腿也有伤,对吗?”
云向容愈加惊疑,但片刻后便想通了什么一般不满反问她道:“是安川告诉你的?”
她没有回答,犹豫了一下之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当初,那个照顾你的人自称周儿,是吗?”
听到她这么问,云向容原是神色疑惑,可默然良久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惊愕得虽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又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见她如此反应,许长恒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不等她问便主动解释道:“那年五月,我在肃岭县的春萃堂做工,回家时会经过五十里村,那里的村头有一个久无人居的院子,然而有一天,我在那个院子前碰到一个受了重伤还中了毒的姑娘。那位姑娘当时昏倒在院子里的门口,我便将她扶进了里面,那时,里面明显有人住,什么东西都齐全,而且还备着草药,我便猜想那主人家应该就是那个受了伤的姑娘。她很聪明,我只是给她喂了一顿药,她便知道我是女子了,又问我是否是一个什么人派去照顾她的。我那时不能暴露身份,见她看不见,为了让她放心便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其实那时她嗓子不好,她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大多都不清楚,我都是靠猜测才能明白,所以根本没有听到她那时说的人究竟是谁。”
后来,她在这里照顾了那姑娘几天,后来见她的病情虽然渐渐好转,但始终眼睛瞧不见,连话都说不清楚,又见她那女子始终孤身一人,便打算再回春萃堂告几天假,也好专心照料她,可等她告完假回来的时候,却见一个年轻女子在照顾那位受伤的姑娘,便放了心,没再过来了。
之后她和父母便离开了那里,直到去肃岭县查云向迎亡妻秦氏的案子她才故地重游,没想到那院子竟落在了安川的手中。
那时她以为安川与李锦合有感情瓜葛,而安川又曾声称他买下那凶宅是为了一个故人,故而她误认为他是为了李锦合才买了李家的那座祖宅,甚至还曾一度以为她曾经在这个帮过的女子就是李锦合,毕竟那时那位中毒的姑娘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又经常昏睡不醒,在那时她就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这么多年过去后更是早将对方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了。
后来她终于明白,他是为了兄长才这么做的。
因为那里是兄长和李锦合的定情之地,若是兄长还活着,一定也会将那个地方当成他最重要的回忆。
思及此处,她突然想起自己和安川第一次去那里时的情景,眼前不由一亮。
此时,云向容也终于回过了神,却仍是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便是那位周儿姑娘?”
当初刚从师门出来时便偶遇到了安川,因着对他的欣赏,她便刻意对他一路相随,安川刚开始虽有意要摆脱她,但后来见她穷追不舍便也无暇再顾及她了。于是二人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肩而行,从北疆直到中原。她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可并不知他与自家有什么关系。后来在刚到寺明州时,他们遭到了暗算,安川为她挡了一剑,而她则为他挡了毒,然而,就在他送她去看过郎中后,他发现了她竟是云家的人,而暗害他的人也是云家派来的,一气之下便将她独自留在了肃岭县。
她以为他抛弃了自己,伤心欲绝之下晕倒在了院子里。后来她再醒来时,身边已然多了一个照顾自己的姑娘,对方不爱说话,但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细心至极,甚至能忍受自己突然爆发的暴怒情绪。那时她以为那个自称周儿的姑娘其实是安川特意选来照顾自己的小丫鬟,心中虽也有感激却并不多,甚至在几天后对方不见踪影时,她还对其生过怨怒,心想以后再见安川时定然要将那个不辞而别的丫鬟责骂一番。
但好在那时她已然能下地走路了,而且在对方失踪不久,得了她下落的李锦合便匆忙赶了过来并找到了她,第二天她们便回了南和县,她便不再将那个周儿放在心上,而在再见到安川时,她见他根本不承认曾派人去照顾自己,还以为他只是嘴硬而已。
许长恒亦从方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点了点头,承认道:“周楚是我的本名,既然那时云小姐已经认出我是女儿身,我便干脆自称周儿了。”
可她没有想到原来云向容与那个院子也有过牵扯。
云向容的神色由惊愕不已到半信半疑,直到后来落寞又失望,过了许久后才自嘲般地苦涩一笑,无力喃喃道:“我原以为他心中有我,只是放不下对我云家的偏见与世仇才不得不对我口是心非,可原来那时候救我的人是你,而不是他……”
见她瞬间红了眼睛,许长恒于心不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云向容的一时敷衍会让她误会这么久,而她当时只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而已,便诚心向云向容致歉道:“我当时只想着救人,没有想到竟给云小姐带来这么多困扰,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顿了顿后,她又补充道:“其实我去的时候,屋子的草药备得很齐全,也许是他准备的。”
听她在安慰自己,云向容颇为讶然,微一抬眼将已到眼角的泪水压了回去,稍有哽咽的声音倔强而清冷:“看起来,你似乎是在可怜我,没错,那时是你救了我,但即使没有你帮忙,我也死不了。而且,后来你不辞而别,我以为你是听了安川的命令把我一个人丢下了,还曾因此十分生气……”
许长恒这才明白原来后来她看见的那个照顾云向容的女子就是李锦合。
“算了,你虽骗了我,但毕竟也是我的恩人,你我便算是扯平了,”云向容看着她,眸光愈发冷漠,“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