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城,被云向迎的人先找到了。
在听说袁思思并没有回安家甚至连城门都很有可能没有进的时候,重图几欲崩溃,在他的再三安抚与许诺下才勉强同意留在他的私宅中等消息。
也就在那时,他又见到了那个只因自己跑得太急而未主动让道便被对方以马蹄踢了胸口的几个壮汉,正是前去找云向迎的慕容嵩等人,但他那时心中只牵挂着袁思思,并未有心寻仇,自然也没有将他们几人放在心上。
可就在他们离开云家时,云向迎的人无意中听他们其中一人问慕容嵩他们在城东碰到的女子是否有可能正是云家要找的袁家小姐,而慕容嵩只是不以为然地让他们今后不许再提此事。
云向迎得了消息后听出了端倪,便派人打听了他们几人在城外时去过何处,果然顺藤摸瓜地在荒林的一口枯井中发现了袁思思的尸体。
重图得知后绝望而癫狂,一心想要去找慕容嵩报仇,是云向迎劝他隐忍,因为只有推翻整个相国府才能既为袁思思又能替袁家报仇血恨。
悲痛欲绝的重图同意了,他忍痛将袁思思的尸体留在了枯井中并取走了她的外衣与首饰,既以此警醒自己又为了缅怀故人。而后,在云向迎的帮助下,官府很快找到了她的尸体并因此立案。
官府查到的唯一线索便是他送给重图的一辆马车,但因着他谎称马车被盗,故而重图并没有被牵扯其中,而是在他的安排下安全出了城。
从此,重图销声匿迹从了军,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相国府。
六七年后,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慕容嵩的心腹,成为了随时会要了他们性命的一把刀,而曾经害了他的家人还伤过他的慕容嵩与他的心腹却从不记得他。
“原来你与重图的交情如此深厚。”虽然早就猜到了这段往事的大概,但此时她心中仍感慨万千,道,“可那时你还是让他从云食楼跳了下去。”
“他做了那样的事,不仅与嫂嫂动手,还险些害了你的性命,我正是顾及他还有大仇未报,这才让他只断了腿而已,”云向迎不以为然道,“更何况,断腿又不会耽误他报仇,他做错了事,那是他心甘情愿受罚的。”
她语噎,道:“你既已经这么说了,我又何必替他鸣冤,不过如今你们的目的应该也达到了,让真凶伏法,本就应该。”
他似是能看穿她的心思,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虽得知真相,却并没有证据,唯有让真凶自首才能还他清白,所以你想让我保住那几个人的性命,好让他们认罪伏法,对吗?”
见她默认,他只冷声一笑:“没错,这的确是我们的目的,但重图也明白,做人有舍才有得,他不介意真相是否会被公之于众,只看结果,故而官府会将罪责安在何人身上他并不关心,否则他也不会将袁思思的遗物拿出来了。”
“果然是你们要栽赃嫁祸。”听他承认此事,她并不意外,只是冷静道,“时辰不早了,你还安川清白,我便告诉你海珍珠的下落,你们筹谋这么多年,为的不正是这一天吗?”
天色已然蒙蒙亮,再过不久便是早朝的时辰了。
“的确,我多年来翘首以待,为的便是这一天能扬眉吐气,亲手送我那叔父下地狱”,云向迎柔和地看着她,淡然一笑,道,“只是,你太高估了那颗珠子,或者说,你低估了我这些年的努力。今天,无论皇上是否能看到我那叔父投敌叛国的证据,他都必死无疑。”
听他并不像是大言不惭,她心下一惊:“你的意思是,你并不需要那颗海珍珠?”
“这倒也不全是,因为皇上的确是因为那颗珠子才确定我的确对叔父有大义灭亲的心志,我也才能得到今天的机会,以平民之身进宫面圣。”他不徐不疾地解释道,“其实渝心公主早就见过了足以证明当年我叔父为了阻止皇上登基而通敌的那颗海珍珠,而皇上又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如今珠子丢了,只能说明我叔父为了隐瞒真相而不择手段,他一介臣子,一手遮天又如何,终究敌不过天子杀心。更何况,我手中的物证不止这一个,而且证人也足够多。”
若他说的都是真的,其实那颗珠子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要紧。
原来他早有打算,一颗珠子能锦上添花,却并非缺之不可。
她半信半疑地问道:“若是真如你所说这般不要紧,那你为何还是来了?”
“我来,只是想见你罢了。”他深深地看着她,看似云淡风轻道,“这一天于我而言如此重要,如同大战在即的将士一般,在上战场之前,我自然也想见一见我最重要的人。”
没想到对她来说惊心动魄的一个清晨竟无足轻重,她一时语塞,只觉荒谬,仍不死心地问他道:“你是认真的?”
见她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所动,云向迎的语气冷了几分:“当然,能拿到更好,只是比不上你心上人的性命。”
话已至此,她自知以珠子换案子真凶之事已不再可能,便也不再与他多说,意欲起身。
“若是你打算用海珍珠去与相国府做交易,还是算了。”云向迎却在她站起身之前道,“相国府的确不可能为了包庇那几个人而放弃那颗珠子,但你晚了一步,那些人在晨时刚出相国府的大门便被兵部截下了,可他们当众拒捕,皆死在了乱剑之下,如今活下来的只有重图了。”
她惊愕不已:“你们已经行动了?”
“当然。”他气定神闲道,“许捕快的长处在推理断案,这朝堂之事还是莫要掺和了,否则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能推理断案又如何,好不容易查到了真凶却再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罪行了。
心中虽无比失望,但她仍不放弃道:“你所说的也有道理,你筹谋这么多年,不可能因为一颗珠子便会前功尽弃,可投敌叛国乃是重罪,空口无凭,若你拿不出证据,相国府的势力怎会心服口服?你又怎会在得到珠子后才敢对相国府动手?”
“你说得没错,但无论如何,相国府的那些人已经被下了狱,他们身为云相国的党羽犯的也是叛国重罪,我不会也不能将人交给你。故而虽然你最想要的我给不得,但你为了此事劳心费力,我又如何忍心让你空手来这一趟。”他又从袖袋中掏出一份文书来递了过去,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