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儿。
她迟疑着没敢立刻进门,正犹豫时,突然听到了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嘭!”
不再有丝毫犹豫,她下意识地便冲了进去。
猝不及防地,她看见床榻边的地上躺了个人,不由惊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她才认出那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狼狈男子正是安川。
半床锦被从床上垂落,只有一角被他压在下面,一看便知道,他刚刚是自己从床上滚下来的。
从未见过他如此邋遢无状的模样,惊讶散去后,她不由觉得好笑,强忍着笑意地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他身上还有未能散去的酒味,看上去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受到掉床的影响。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安捕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之前她只知道他长相俊朗,但又下意识地觉得他不可靠近,故而还从未仔细瞧过他的脸。
现下,倒是个机会。
他的鬓角眉梢透着老成沧桑,既英气逼人又隐着稳重,但仔细看时,她才确定他不仅生得五官精致,是让人一眼难忘的面相,而且在因醉酒而脸颊微红时才像个自己可以靠近的普通人。
一不留神,她看得出了神,目光竟半晌都不曾离开。
蓦地,安川突然动了动,她惊了一跳,一腚跌坐在了地上。
他不过是朝她这边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不过,她发现地上有些凉。
以自己的身板儿,定然是没机会将他拉到床上的,她有自知之明,便看了看床,将垫子给抽了出来。
她绕过安川,将垫子从他背后开始铺展,收拾平整。
如此一来,只要让他往自己这边翻个身,那他便能睡在垫子上,不至于受凉。
但她蹲在他的背后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有翻身过来的打算,只好轻声唤道:“捕头,捕头?您翻个身?”
不过,安川依然没有回应。
她迟疑了片刻,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了他那因呼吸而均匀起伏的肩膀上。
确定他毫无察觉后,她一用力,借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扳了过来。
但不知是她用力过度,还是他顺势借了她的力道,他虽翻过了身,却并未平躺,而是直接面朝她侧躺了过来。
这样也并无不可,而且还将方才被他压着一角的被子给腾了出来,她便顺手将被子拽了过来,准备帮他盖好。
被子从他身上滑了过来,她正拾掇着,身子却蓦地一震。
因为猝不及防地,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右手。
有力,温柔,竟是安川的手。
她浑身一怔,还未回过神时,余光扫到他又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
不知何时,他竟醒了。
她惊愕地对上了他那双既朦胧又柔和的双眼,心中尽是慌乱无措。
更让她惊惶的是,他的另一只手竟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在感受到他手指温度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似是全身着了火,一抹火红刹那间便从脸颊烧到了耳根。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了一地,落在了他的指尖,与她的眉梢。
时光仿若凝结了一般,他看她的眸光既迷离朦胧又温柔若水,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既轻柔又坚定,另一只手蜻蜓点水般抚着她的脸颊,似是不舍离开,又担心会惊扰了她。
“你来了。”
他的声音干涩低沉,可那三个字,却说得既迷乱又清晰。
那不是捕头对捕快说话的语气,更不是他平时对自己说话的语气。
她不敢也不知如何回他,一动不动,连同捏在手中的被角。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砰砰乱撞的心跳。
直到吴映雪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站在不远处疑惑地与她寒暄道:“许捕快?”
她在瞬间回了神,双手一抖,被子被甩到了他的身上,盖住了他的全身,包括头。
只有他那双似是霎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而垂下的双手露在外面。
而她自己,却向后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吴映雪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快步走了过去,在看到地上那从头到脚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人时脸色惨白,也顾不得已经洒了一地的醒酒汤,蹲在她身边不可思议地颤声问道:“安捕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