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做了醒酒汤,特意给二哥送过来,若是他醒了,可以用一些。”
说着,他让人将汤交给了唐壬奇:“我这就回府了,明日再过来,劳烦唐兄照看二哥。”
唐壬奇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却见他转身走了两步后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对面,语气惊讶:“怎么,那里也有人住吗?”
一默之后,唐壬奇回道:“是,应该是衙门的两位捕快。”
“是吗?”云渠思量片刻后,抬脚往对面的屋子而去,“是哪位捕快,我去瞧瞧,毕竟他们离二哥住得这么近,总要小心些。”
很快,她便听到了敲门声。
一向爱热闹的陈中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怕已经睡着了。犹豫片刻后,她走去打开了门。
“原来是许捕快,”云渠站在门外,语气虽然透着几分惊讶,但神色里却没有丝毫意外,“这几日只怕是要麻烦许捕快了。”
她看得出他有话要与自己说,便顺着他的意思答道:“公子客气了,这是在下的分内事,可方便进来喝杯茶?”
云渠自然点了点头:“方才喝了酒,正好有些渴了,那便打扰了。”
说着,他抬脚进了门,没有丝毫犹豫。
许长恒跟了进去,但仍让门大敞着,没有刻意关门。
云渠已经坐在了桌案旁,她走过去替他倒了茶,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道:“云向迎可能并没有喝醉,你当心些。另外,言郎中是自己人,他住在客栈一楼,有事便找他帮忙。”
她心念一动,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仰头将整盏茶一饮而尽,随即起身,对她道了声谢:“多谢许捕快。”
话音还未落,他的余光便瞥见了床榻边的浴桶,莫名地心头一跳,连耳朵都霎时烧了起来。
但她并未发觉他的异常,只觉得他转身很匆忙,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
等他们走后,她对出门目送云渠离开的唐壬奇一点头,便转身回了屋,立刻闩了门并迅速吹灭了灯,合衣躺在了床上。
云渠让自己当心些,也就是说,云向迎很可能又要找自己的麻烦。
她实在不愿面对他,哪怕这般稀里糊涂地拖延时间,也比被他直接戳穿要还得多。
她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只希望今夜快些过去,但就在这时,“当,当,当。”
三声不轻不重不徐不疾的敲门声蓦地响起,似是三把剑刺了过来,惊得她心头一跳,猛地打了个激灵。
但等她忽地坐起时,才意识到外面并无人敲门,那敲门声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
虽然如此,她还是无法安心,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立刻离开。
左右都睡不好,与其在这里受煎熬,还不如去守门。
她当机立断地下床,连灯都不敢点,先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悄悄地开了个缝,小心地往外看去。
对面的屋子仍然亮着灯,但好在唐壬奇并没有在门口守着,应该是已经进去了。她心中松了口气,悄悄地贴墙往门口挪去。
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方才被自己插得着实结实的门闩,她尽力悄声地将门半开,刚要抬脚出去,却觉得门前似是有道黑影,心下一跳。
是唐壬奇。
他虽然没有在对面屋子的门口,可却在自己的门口站着,像是一只老狐狸在守株待兔。
她下意识地向后蜷缩了身子,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地还没开口,便听唐壬奇先行道:“许捕快,我家二爷有请。”
单是听到“二爷”两个字,她便心下一惊,半晌才镇定下来,支吾道:“我,我得去守夜……”
“二爷说,有的事情不宜张扬,还请许捕快想清楚。”唐壬奇分毫没有听进她的推托之词,道,“毕竟隔壁还住着陈捕快。”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可她能做的,却似乎只有服从。
她一咬牙,闷闷地道:“好。”
唐壬奇走在前面带路,推开门请她进去,自己关门守在了外面。
身后“吱呀”一声关门响,像是将自己锁进了虎穴里。
心下“咯噔”一声,她在门口便停了下来,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云向迎。
屋子里烛光昏黄,出奇的安静,双目微合的他坐在床榻边,上半身倚在帷帐旁,虽是斜着身子,可双手却十分端正地放在膝盖上,似是并不舒适。
竟然已经睡着了。
还好已经睡着了。
她甚至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睡下去,哪怕自己要站到天亮也不无不可。
可她终究还是失望了,因为还不到半刻钟,云向迎便醒了。
但他似是做了个噩梦,身子猛地一颤后才忽地睁开了双眼。
很快,他便看见了她,从睡梦中带来的迷惘惊骇只在一瞬间便从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消失不见,唯留欢喜与安宁。
“许捕快来了。”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旁的椅子,嗓子沙哑道,“请坐。”
她没有动,迟疑问道:“夜深了,不知云二爷有何吩咐?”
云向迎不答,却反问她道:“许捕快可是嫌弃这椅子旧了些?我让他们换了便是。”
说着,他便作势唤人。
她慌忙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云二爷。”
只好朝自己走了过去,可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人还没坐到椅子上,她便跌了一跤。
云向迎身子一动,似是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去扶她,但终究还是没能起来,直到等她狼狈地爬起来重新坐好,他眼中的担心才渐渐消失了。
盯着她坐上了那把不敢嫌弃的椅子后,他却不急着说话,只是默然瞧着她,直到她的坐立难安已然十分明显时,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在南和县衙,我最不容易见到的人便是许捕快了。”
她低着头,十分谦恭:“云二爷说笑了,在下是捕快,见了我也不一定便是好事。”
“是吗?若在以往,我可能也会觉得遇到一个捕快不是什么吉利的事,但如今,不知为何,”他语气轻轻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