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偏是大房呢?”她斟酌着问道,“难道云相国要的东西是在大房?”
“很有可能。”云渠推测道,“自到了这里后,慕容嵩的确对大房格外关注。”
难道这件事还与李锦合有关,还是说云向迎是瞒着她将东西藏在她那里的,而她并不知情?
许长恒思量着,突然道:“相国府在云家有耳目,云向迎又何尝不会做同样的事,只怕他的耳目就在你们身边。”
他恍悟:“故而云向迎早就知道慕容嵩那一夜会有所行动,那个拦截慕容嵩的高手就是他派去的。”
“虽然他派的那个人被慕容嵩反杀了,但以云向迎的手段,不可能只安排一个杀手,也不会容忍失败,无论那一夜会死多少人,只怕慕容嵩都活不到第二天早上。想来,处理现场的是云向迎的人,而且,”皱了眉,她看向他,道,“你是被他栽赃的,难怪他要我捎话给你,要你考虑清楚,他是想要你向他投诚。”
早就想过这一层,云渠并不意外,只是感到不安:“我只是相国府的傀儡,根本做不了什么。”
“他要收买你,自然有他的用处。”她担忧道,“如今我虽推测到了慕容嵩的死因,却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你无罪,若是你不同意为他所用,只怕云家不会有为你作证的任何证人。”
云渠亦不知如何是好:“义父待我并非真心实意,倘若我背叛于他,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明白。”她想了想,道,“至少你在这里还是安全的,但南河县毕竟是他的地盘,你要当心,有时候能屈能伸也未尝不是上上之策,先要保住性命,以后再找机会抽身而出。”
他感激地看着她,顺从地点头:“我明白了,会听你的。”
“从明天开始,我便不能再查这件案子,但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证据,让你不太被动。”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你要放宽心,如今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等我的消息。”
他起身送她,昏黄烛光下的目光是不舍而眷恋的:“我信你。”
等她出去的时候,张初三不知去了何处,当值的换成了正在吃花生喝小酒的王肃。
因着梁春,他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可他虽拉着脸,却也没有怎么为难她,只是瞪了她几眼后便开了门让她出去了,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外面既黑又静,她想着方才与云渠说过的话,正要回吏舍,突然间,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顿时停下了脚步,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在夜色中模糊不清的南监。
似乎有件事不大对。
虽说衙门有规定内牢至少有三人当值守夜,但其实大多时候都有人偷懒,每夜有两人当值是常事,只有一人在也不奇怪。是以,当她来时看到只有张初三一人也觉正常,但走的时候,却不该只有王肃一个人。
因为她也曾是壮班的人,知道王肃从来不会一个人单独当值,他害怕万一出事之后会自己担责,故而无论何时都会再留一个人。
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有几分蹊跷,鬼使神差地将自己藏到了夜色里,盯着牢狱大门。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等什么,但总觉得不能就这样带着满腹疑惑一走了之。
不知过了多久,两扇铁门终于发出沉闷的声响,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她登时来了精神,凝神精气地看去,却在下一刻浑身一僵后背发凉。
因为那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安川与柳宸。
也就是说,方才他们就在监牢里,而且很可能比她来得还要早。
她本以为,他们是在柳宸的小厨房里。
虽说监牢里有男牢女牢还有审讯房与仓库等其他地方,但她不信事情会这么巧合。
在他们走远之后,她才从另一条路往内衙赶,一路胡思乱想,最后停在了她刚进衙门时的第一间吏舍前。
她在壮班时只在监牢住过,还没有机会在这里留宿,但是张初三也住在这里。
天色已经不早了,已经有人入睡,但是张初三刚刚回来,正打算宽衣,听到有人找他,连忙出来,见了她很是惊讶:“许兄弟,你怎么来了?”
将他拉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她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问道:“南监今夜是谁当值?你怎么回来了?”
张初三想了想回答说:“应该有王大哥他们。”
他正要回想其他几人的名字,又听她问道:“今夜你不当值吗?”
“不呀,”以为她在埋怨自己不该不知会她一声就走了,他内疚道,“王大哥说他不会让其他人打扰你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张初三一向老实,王肃的话他自然不会不听。
“没什么大事,他也没有打扰我,我只是见你走了,顺便过来看看你回来没有。”她问道,“既然今夜不是你当值,你怎么在那里?怎么只有王肃一个人回来了?”
张初三老实道:“我只是路过,王大哥就说要我帮忙看一下,他和其他人出去有事要做,不过你进去后没多久他就回来了,但其他人还没有。我本来想进去给你报个信,但他说他不会让人打扰你,就让我直接回来了。”
她更是狐疑,毕竟她刚刚得罪了王肃,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好过。
除非他得了令,不得不如此。
是安川和柳宸。
不久前,他们很可能就在男牢中,还是在她与云渠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