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夫人秦氏被害的案子去找他,当时云向迎就坐在他那满是大树的院子里,而自己不过与他说了几句与案情有关的话,左右都不过一刻钟,他怎么会有机会在那时就知道她是女儿身的?
若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便是他莫名其妙地要求以后若衙门有事只许她进门,而且没有任何原因。
难道他早就派人查了自己,还是说,他的目光高明到几句话就能找到破绽?
“不过,若认真算起,应该是更早的时候。”他又想了想,纠正道,“当时清儿在大街上弄丢了陀螺,回到家后跟我提起了一个人,说她是一个与他阿娘一般温柔善良的捕快……”
顿了一顿后,他眸中含笑,接着道:“姐姐。”
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过是因童言无忌而已。
“当时清儿只是一时兴起脱口而出,立刻就改了口,但许捕快应该知道,”他徐徐道,“小孩子的眼睛更纯净,有时候他们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他将云念清的话放在了心上,并带着这样的印象见了她,在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时便断定云念清的第一眼并没有看错。
她就是个女子,哪怕身穿只有男人才能穿上的吏服,哪怕外形打扮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哪怕她也刻意伪装了嗓音。
所以,从刚相识时起,他便没有将她当成一个男人看待。
她想起一事:“那,那次在药池时……”
在她第二次去云家时,无意间在秦氏原来的房间中找到了一间通向后院的密门,她在那里见到了正在药池中休养的云向迎,当时他让自己帮忙将他坐着的石椅推上岸,她只得下了药池。可不知为何,在她向前推时,那石椅突然猛地向前,害得她掉进了池中并湿了衣裳。
“那次,是我故意的。”云向迎承认道,“做事要谨慎,我须得确认一次才是。”
原来是早有图谋,难怪在她落水后,云家的婢女拿来的衣裳正好合适。
当时她也曾有所怀疑,还在他走后检查过那把石椅,但也许上面的机关做得太精妙,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想来,他定然能操纵那把石椅,故意在她向前推时突然加速的。
思及当时的情景,她脸一红,想起了自己在他走后还躲在了毯子下换了衣裳,难道他当时就在附近偷看吗……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轻笑一声,道:“许捕快请放心,那时我的确已经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看到,毕竟想知道的都已经确认了。”
她果然放心许多,问道:“既然云二爷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将话说明白,偏要数次戏弄于我?”
他坦然道:“起初只觉有趣,也不甚在意,不必问。后来心生好奇,想与许捕快更亲近些,自不敢问。再后来……”
顿了顿后,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深情道:“我心悦于许捕快,想等到你心甘情愿地对我毫无隐瞒的那一天。”
说完后,见她的眼中流露出惶然不信的神色,他苦笑一声,道:“但我终究还是太心急了,似乎吓到了你。”
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那些明里暗中的提醒,她的确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云二爷替我隐瞒,”既然如今已然将话说了明白,她便不再想有所顾忌,直接问道,“想来云二爷应该已经派人查过我的底细了,可曾有什么收获?”
“你的底细?”对这个问题他稍有意外,摇头道,“许捕快对我还不够了解,故而才有此一问。于我而言,你的过去家世都不要紧,甚至有何图谋又要隐瞒什么秘密亦不重要,因为,我只要你的将来。”
见他言辞认真,她颇有讶异,没想到他虽心机深沉,却也有如此纯粹的时候,竟连自己的底细来历都不查便要倾心相待。
她不甘心亦不解问道:“那倘若我是云家的仇人呢,也不要紧吗?”
“无妨,我仇家那么多,也并非个个都能是我的心上人,倘若你我当真有旧仇,那更能说明你我的缘分乃是天定,逃不脱的。更何况,”他的语气坚定而温和,“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想要我的性命又如何,毕竟若我不给,你便拿不走,就只能继续留下,孽缘也是缘,总好过错过,不是吗?”
她听得不知所云,既觉得荒谬无理又无法反驳。
“其实,如今我握有你的把柄,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他看着她,深情款款道,“任谁都要说一句你我才是天生一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