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将符拿出来时便想好了如何应付对方的这个问题,道:“在衙门,想来这道符是当时取证时被无意中带出来的,不知怎地就到了衙门,我也是在前夜刚刚捡到……”
认真听着她说话的李锦合忽而轻轻一笑,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许捕快,其实我与安捕头之前并不相识,他替我保管这道符也并非因着男女私情,你切莫误会。”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又坦荡地提到安川,许长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七月山的时候,下井的人是安捕头,这道符也是他在井壁找到的,从那时起,他便帮我保管它了。”李锦合对她轻声解释道,“他最近觉得是时候物归原主了,便决定将它归还给我,却不想突然又找不到了,原来竟是在许捕快这里。”
虽然李锦合将话说得很明白,但她却像是听不懂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安川保管这道符的原因并非是他之前曾对李锦合心有所属,故而才将她请的符如视珍宝般私藏着以寄相思之情吗?
“许捕快不必这么意外,其实我与安捕头之前从未有过私交,他做这件事也另有原因,但决非风月之事,”看她一时错愕,李锦合只觉得她可爱得紧,忍不住向她那边凑了凑,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且放心,在我看来,他钟情的女子,应该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
听到最后一句,她更为震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到她们交头接耳,在一旁玩水的云念清也想来凑热闹:“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清儿也要听!”
李锦合微然一笑,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在他的耳边也低声说了一句话。
云念清听得甚是开心,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好:“我以后能跟着阿娘学功夫喽!”
说着,他又高兴地扑到了她的怀中:“太好啦太好啦!”
她终于回过神来,抱着云念清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李锦合道:“大夫人是怎么知道我是,我是……”
她最担心的,是安川将这件事告知了对方。
可李锦合却轻声道:“还记得你被慕容嵩的手下重图挟持的那次吗?你被他从云食楼的三楼窗台推了下去,是我救了你。”
将云念清放回了椅子后,她恍然大悟。
没错,当时李锦合为了救她,曾在她下落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了回去,当时两人的确身贴着身。
也就是说,那时她便发觉自己是女儿身了,只是从未挑明过。
“许捕快放心,这件事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也没有这样的打算。”李锦合的声音温柔而悦耳,“这次只是不想让你误会了安捕头,其实上次你们去云家调查黄苓的身份时,我便看得出他眼里都是你,若他也知道你是……也不知该有多开心。”
“多谢大夫人成全。”她想不到李锦合看得如此通透,心中对她既感激又钦佩,坦然道了谢后,听她提起黄芩,忍不住问道,“说起那件案子,大夫人觉得陆寒真的是杀害黄芩的真凶吗?”
李锦合神色微变,先是吩咐云念清去柜台点些吃的,才叹着对她如实道:“其实,在上次你们找到云家后,我找他问过此事,当时他便承认黄芩的确是他杀的。”
虽然陆寒的确有嫌疑,但李锦合的话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大夫人是说,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凶手?”
“没错。”李锦合紧皱了眉头,道,“他说,那时我已然要临盆,可黄芩却还在缠着我夫君不让他去看望我,他一气之下便砍断了她的一根手指以示警戒。”
而在云向奉过世后,陆寒对矫揉造作的黄芩愈加厌恶,再加上没有云向奉对她的庇护,他便想将她除去。但当时云向奉刚刚过世,而她又是他在生前最为宠幸的暖床丫鬟,他担心直接除掉她会连累李锦合,便先在府中散布了大房里曾被云向奉宠幸过的丫鬟都要为云向奉陪葬的流言,惹得黄芩自己生了逃跑之心,然后又将她一步步引到了为云向奉陪葬的箱子里。
后来出了府门后便容易多了,他直接在半路上将以为藏在箱子里便能逃出生天的黄芩一剑封喉,然后将装着她尸体的箱子沉入了柳水河中。
云家的人之前都以为她是私逃出府的,故而并没有人在意她的突然失踪,只当她是个不忠不义的丫鬟,在主子刚过世时便逃跑了。
原来这便是真相。
若非云向迎想要逼她以女子身现身而惹出了柳水河的那一出闹剧,只怕这桩命案永远不会再见天日。
“当时我便曾劝他去衙门自首,但他不肯,还说就算我将他送到了衙门,他也决不肯画押认罪,若是将他逼急了,大不了血洗衙门。”李锦合既无奈又内疚道,“当时云家已到了多事之秋,事事都要用他,而且他还是为了我才杀的人,故而我便起了私心,没有将他供出来。”
“大夫人此时愿将实情相告已然不易了,”许长恒能理解她的难处,道,“其实正如他所说,就算如今衙门将他缉拿归案了,他什么都不肯交待,衙门的确无法将他定罪。”
“他自幼便到了云家,我知道他定然不会只杀过黄芩一人,但他其实有时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李锦合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悲悯来,“他只是云家的一把刀,若是不好用,便连寄人篱下的资格都没有了。”
在云家那面看似威风八面的高墙之后活着的人,大抵都有自己的苦衷吧。
心中亦有唏嘘感慨,她不由得问道:“大夫人可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他吗?”
苦涩一笑后,李锦合摇头道:“不必了,虽然他也可怜,但被他害死的无辜之人和他们的家人更可怜。若是此次衙门能定他的罪,那他是死有余辜,若是他又能侥幸逃脱,希望他日后能悔过自新,仅此而已。”
言罢,李锦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眸光如春水般清澈温暖地看着她道:“原本只是想让清儿与他最不舍的捕快哥哥说会儿话,没想到最后说得最多的人其实是我,多谢许捕快让我有了一吐为快的机会,以后若有良机,咱们再聚。”
“能与大夫人结识,也是我的荣幸。”她也站了起来,将方才买的点心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