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第五城主府的后院,曾有过一名书婢。虽然隔着好几个院子,奴也见到过几次,确实是个美人,不仅书籍打理得好,人缘更是极佳!就连一贯严苛的计总管,都亲口夸奖过她聪明伶俐。
但是,某一日,竟被人发现她偷偷睡在桦枫林的寝阁中!计总管一番审问,起初,她坚称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可事情交去鉴行司,顺藤摸瓜下来,竟查出确实是她不安现状,对城主夫人的位置,生出了觊觎之心!
只可惜计划的那夜,纵使她手头有药,也算不出城主宿在了前衙。计总管许是恨其不争,将人带回后院,当着全府仆役的面,打了她二十板子,解去身契,最后将人驱逐出了府门。
七日后,城主意外中毒,鉴行司连夜追查,在城主书案的砚台里发现了可随墨香吸入体内的情毒。而凶手就是那个曾经最熟悉书房的婢女!至此,敢问少主如何看待此案?”
从旋抬头,扭了扭脖子,“求而不得,意欲毁之。这事,得怪城主啊!”
闵瑞一愣,万没想到少主的所思所感竟如此与众不同!按她先前的揣测,温柔又直白的少主,应该会嫉恶如仇才对!
“刚到府门外,我便知道了,城主府没有女主人。那谁敢肖想,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若非城主不作为,不了了之,也不会纵得人发疯发狠。”
“那若换做少主,会如何对她?”
“多简单的事儿!漂亮有能力,那就收了。真不喜欢,就给个归属安置妥当。大棒子打美娇娘,这是人能做出来的?”
“噗……”闵瑞失笑出声,不禁对这位别出心裁的少主多了几分敬慕。猜不透她究竟是怎样的人,那就不猜了。
“功德与良善无关。七情六欲,本就是变数,更是枷锁!嵩崖为何唯独消去魂魄生前的因缘记忆?天道并没让我们在这里重活一世,再续一生,不是吗?”
从旋交臂趴在池边,对着闵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是!少主所想深远!当时,城主也是说了差不多的话,无奈后院之事一直由计总管打理着,人言可畏,更要严加管教。因此,他也就没管到底。
也不能说计总管处理的方式不对,毕竟,不搬上台面重重处罚,就会有后续麻烦接连不断。一旦造下孽障,剩下的就只有书婢那样,消去功德,处以魂飞魄散之刑!”
“在其位,谋其事。关于计总管,虽然得不到,但本少主总也还是要宠着的!”从旋转身靠回她腿上,舒服地升了个懒腰。
可她是舒服了,闵瑞又受到了惊吓!
“少主!您可得正经些!我们玄晶丙初级的人有百年大限,计总管是丙初二,已在府上供职将近百年了!这段时日,随时哪天就离开了!您可不能招惹他,徒增伤心啊!”
从旋才刚愉悦的心情,瞬间又跌到谷底!
“什么?竟还有这种事!美人迟暮,我生君去啊!这遗憾,也就只能多看几眼,勉强弥补!对了,那他一去,何人顶职?”
少主的情绪大起大落,转变太快!闵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一副正经的主人姿态,问询起了公事。
“是,是丙初三,沧海君。他在前衙供职已有四十余年,计总管离去后,前衙后府的事务将会合并交予他处理。他真的很厉害的!可惜今日已晚,改日,等城主在府时,您就能见到他了。”
小丫头越说小脸越红,那娇痴的模样,看得从旋只想逗弄一二。
“初三是初二的继任,那你这初四岂不是……”
闵瑞笑而不语,默认了少主的猜想。
“挺好的,你合该就是我的人!”
从旋的笑容再次灿烂,闵瑞还是云里雾里。少主对计总管看似在意,却又毫不在意?
小半时辰后,美人出浴,慵懒地举着手,任由两名婢女伺候。一路被带回寝屋时,从旋已然困到只看得见床铺在何方了!
闵瑞扶她躺好,掖了掖被角,退去其他婢女,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少主,今日,您在魂兮堂与我这里得知了些许秘闻。明日起,您还会在学塾,或城衙有司等处知晓更多有关嵩崖的辛密。
请您保持入耳入心止于口,别当玄晶丙初以下的任何人提及。因为,秘密知道多了,会害人!这番话,是城主特意交代奴婢说的!他还说,您一定能听懂!”
从旋强撑着惺忪的睡眼,稍加思量,“嗯!”一声,就沉沉睡了去。
回到城衙奉公堂,从禹手执朱笔,看着面前书承拟写的通诏,心中反复思量。
通诏上书:
今吉大幸,嵩崖再迎紫魂贤者,甲等初二,册名第五从旋。兹恪遵天道神规,奉域主授信,乃嘉慧仁女。即日起,封为珥柠城少城主,承功载德,立域兴邦!
通达嵩崖,三城诏之。
忽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从禹抬头,屋门一开一关,进来一个身着威武公服,蓄着一脸络腮,高壮而粗犷的男子。
“确认是旬大人亲自投来的紫魂,只要不被那人骗走,不被那边抓去,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继承人。”
“确认了,就护牢些。难得有紫魂降临,偏偏落在本座手里。那人怎么可能甘心?一收到消息,怕是赶着夜路也要巴巴冲过来行骗!”
“属下再加强戒备,定不给那人留下接近少主的空档!”
“不必,第五从旋性子硬,戒心强,护卫多了反而惹她不痛快。她要真被骗走,也不必弄回来了!”
想到魂兮堂那两人在从旋面前强装的镇定,该是没少受她磋磨!从禹心下突觉一阵好笑,他何曾见过高傲的第五融,有过那种憋屈的模样!
“这,万一真被骗走……”
“沧海!”
从禹一声低呵,沧海自知多言,张了张口,还是将后面的劝话咽下了肚。他没见过少城主,自然多说无益。
“映月小潭有报,说少主动用了魂力,将院子的匾额改了个字,现称‘映心小潭’。”
“哦?”从禹诧异地皱了皱眉,“改得如何?”
“属下前去看过,改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手抖的迹象。”
从禹双拳紧捏,面上却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