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沉珉有句话说对了,萧慕白是真风流。
可是,他若真早就中意柳轻烟,但是为何柳语嫣死后,也没有娶她,反而娶了仅在上阳街见过一面的她?
他心机深沉,乱花渐欲迷不了他的眼,他娶她这件事中必定有猫腻!
沈绵淼的心往下沉了沉,那么上辈子的她算什么?
若是之前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萧慕白对卫沉珉的恨中,何尝没有一分被夺妻的恨?
现在看来,怕是一分都没有。
夺妻之恨,在野心欲|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沈绵淼突然就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她哭,上辈子那个傻乎乎的自己。
胭红见她这般,还企图劝慰她:“世子妃,哪怕之前世子想要娶柳姨娘,到底先世子妃去世后,他也没有再次上门提亲,反而娶了您,应该是在乎您的。”
沈绵淼闻言,心中不为所动,也不再自欺欺人,她道:“你去前厅看着柳轻烟吧。”
她话题转的太快,胭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应道:“是。”
*
胭红刚走不久,阿贵突然进入东院,急急忙忙地来到她跟前喊道:“世子妃,不好了!世子他...他...”
沈绵淼皱眉,扬声道:“你慢点说,世子究竟怎么了?”
“世子出事了,如今正跪在勤政殿前请罪!”阿贵是匆忙赶回来的,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大颗大颗地滚下。
“什么?”沈绵淼面露惊讶地站起身。
她既没有和萧慕白和离,那么夫妻一体,萧慕白出事,她也不能保全自身。
况且若真出事,王府保不住,她保不住自身就罢了,就怕对桑桑的仕途有碍,那孩子如今苦读,为了不就是十年寒窗一朝入仕吗?
沈绵淼深吸一口气,往外面赶:“你且与我把话说清楚,我们一并去找王爷。”
在路上,阿贵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说了。
原来,蜀中发了洪涝,先前说是轻微,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还在可控范围内。卫沉珉开始是信的,但是不知为何,今日早朝就发了大怒,说是底下官员谎报,实际情况远比奏报的要严重得多。
一通发落下去,砸了某位大臣的头,又牵连好几个大臣,连萧慕白也被牵连,之后他们一并在勤政殿前罚跪。
沈绵淼突然想到,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场洪涝,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因为地方官员的瞒报,导致卫沉珉消息闭塞,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瘟疫蔓延开,遮也遮不住的时候。
上辈子,因为瘟疫,死了好多人,就连京城也不能幸免,之后还是国师研制出解药,这才阻止了这场灾难。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给忘了,她懊恼地咬了咬下唇,许是后来的好日子过多了,到底瘟疫没有惊扰到皇宫,否则她怎么也不会忘得这么彻底。
毫不意外地,又被拦住了,说是王爷正在休息,不想见她。
沈绵淼语气有些急:“王爷知道世子出事了吗?”
“这事可万万不能惊扰到王爷,若是王爷一时没能停住,等世子回来,这种罪责小的可承担不起。”
就这么一句话,把她给打发了回来。
她突然想到,前厅里还有几位“亲戚”,怪不得今年来得这般早,或许就是这洪涝的缘故。
她定了定身心,偏头对阿贵说:“走,我们去皇宫。”
她要去看看事情发展到什么样子了,萧慕白是兵部侍郎,怎么也被牵扯进去?而且这之后的瘟疫可是大事,她总得想个法子告诉卫沉珉才是。
上天既然让她重生一回,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数万百姓受苦受难,哪怕人微,哪怕言轻。
阿贵只当她是关心世子,忙道:“世子妃,您现在可是府内的主心骨,您得拿出个章程才是,即便现下去皇宫,恐怕也不能救得了世子。”
沈绵淼充耳不闻,语气坚定:“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
马车由阿贵驾着,一路赶到皇宫门前。
宫门庄严巍峨,门口有若干侍卫把守,他们手持长枪,表情肃穆,目不斜视。
阿贵扶着沈绵淼下车,轻声嘀咕了句:“没有陛下的传召,世子妃要如何进去?”
沈绵淼来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她打算借拜访皇后之名,再绕到前殿去看萧慕白,毕竟既是请罪,断没有只跪半日的道理。
至于皇后...
这辈子,她只会当她是世子妃,要真论起来,平阳王是先帝拜把子的兄弟,她们之间也算是妯娌。
妯娌之间的往来,也是应当,大不了就是陪皇后说几句话,说完便走。
然而,刚下车,她就看到两道身影徐徐朝他们这边走来。
身旁的阿贵看到来人,忙放下扶着她的手,匍匐着跪地,声音因为极度恭敬而微微颤抖:“小的拜见国师!”
沈绵淼眯了眯眼睛。
来人,她熟。
但是,缓缓进入她视线的人,她不熟。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国师身形如仙鹤,永远一袭白衣,举世无双的脸总是波澜不惊,他有一双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是浅淡的琥珀色,深不见底。
这些在眼前这位人身上都能看到。
只是,他何时一夜白了头?
而且,身形瘦削,唇色惨白如纸,像是重病在身的样子。
她的记忆里,国师无疑是非常康健的,而且没有隐疾,乌发红唇,白衣仙人。
所以这一眼,沈绵淼是愣住的。
她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依旧对他敬畏,福了福身子:“国师万安。”
这句倒是真心,她是真的希望他万安。
他于万民实在庇护太多,更是万民心中的神使。
她没有见过神,但是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世间即便是有神,也应该如国师一般。
神爱世人,救万民于水火,他亦是。
所以,她敬畏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