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发现了小孩们的呼喊，几个大人及时赶到卞恩择身边将他扶起来。
当所有人看到卞恩择一脸的血，以及花圃石阶上的血迹时，众人只觉得天要塌了。
外伤性白内障几个字让当时匆忙从公司赶到医院的常姝玫几乎万念俱灰，她强力要求医院全力治疗，但努力了近半年，医生全力以赴，卞恩择还是再也看不到了。
当时的小孩战战兢兢，在卞恩择半年后从医院回来时，面对眼睛瞎了的卞恩择，所有孩子更加如履薄冰，不敢再接近卞恩择。
孩子们内心多少觉得卞恩择摔跤和自己有些关系，尤其是当时比较年长的姐姐和哥哥。那时血淋淋的场面是所有人无法面对的噩梦。
卞恩择更是性情大变，虽说他本就话不多，看着比同龄人有些像个小大人，但从前和院内孩子疯跑玩闹时，笑得也十分开朗活波。然而从医院回来后的卞恩择，除了母亲和带他长大的石叔，其他人都不愿意再亲近。
月亮遵守时间，在四点之前回到了卞家大院，她敲开卞恩择的书房：“我回来啦……”
“嗯。”卞恩择淡淡回应了一声。
妈妈的医药费解决了。月亮很感激发生的一切，尤其感谢卞恩择。
男孩的注意力依旧在他手中的书上，月亮原本想道谢的话没有说出口。
月亮心里打定主意，她要把卞恩择当做最好的朋友才对，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小月亮今天特别开心，她在大院里交到了第二个朋友。她们一起学习骑自行车，还手拉手一起出门去了附近的小卖部。
月亮一蹦一跳走进东院卞恩择的院子里，刚迈进小院的门口就撞上了一脸愁苦正准备离开的家教先生。书房的方向隐约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好奇地瞧了一眼守在书房门口眉头紧锁的石叔。
小月亮正要推门进去，却被石叔阻拦了：“等会儿进去。”
“可是冰淇淋要化了，”小月亮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地强调道，“是新口味。”
月亮特地给卞恩择带回来的。
石叔大概是担心吓到小月亮，他斟酌着解释：“恩择因为突然看不见，所以会经常生气……”
月亮闭上眼想了想，如果自己突然看不见，好像也会心情特别不好。她懵懂地询问：“那吃根冰淇淋，心情会变好吗？”女孩的声音软糯清甜，安抚了石叔十分紧张的心绪。
石叔犹豫着打开房门，陪着月亮一起进去。他担心小月亮会被卞恩择无意间砸到。
月亮神态自若地走进去：“恩择，你怎么了？”
卞恩择听到月亮奶声奶气的声音，缓缓放下了手中正准备扔出去的书本。
小月亮看着一地的凌乱，有些茫然：“你要不要吃冰淇淋？”
“不吃。”卞恩择冷冷地吐露出两个字。他站在书桌前胸口不断起伏，嘴唇紧抿，精致的小脸紧绷着。
月亮感到奇怪：“谁惹你生气了？”她皱着眉将冰淇淋包装袋撕开，放进自己口中。卞恩择没有好心情吃东西，但食物是不能浪费的。
石叔瞧着情形蹲下身收拾一地狼藉，扔在地上的大部分都是书。卞恩择如今本就易怒，而令他变得暴躁的事情似乎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你去哪了。”卞恩择低呵一声。尽管他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将怒火烧到无辜的小月亮身上。
月亮小声道：“和惠仪去买冰淇淋了，你还要不要？”月亮已经吃了一半。
“不要！”卞恩择听后更加生气，刚坐下又站起来，“以后不许往外跑，放学后就待在书房。”
小月亮有些不高兴，放学后为什么不能出去玩啊！
“知道了。”小月亮噘着嘴巴带着一丝怨念暂时答应了下来。
卞恩择逐渐平静下来，慢慢调整呼吸。
以前在学习和生活上，卞恩择过得很轻松，没有遇到过什么艰难的事情。如今艰难的事情却越来越多，卞恩择时常陷入极端烦躁的情绪中，这已经是被他暴力驱赶走的第三个数学老师了。
石叔瞧准时机：“你俩出去走走？外面起风了，挺凉快的。”
月亮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瞧着卞恩择。
“你过来。”卞恩择长叹一口气，朝对面月亮的方向招了招手。
月亮起步，走到卞恩择身边：“你慢点走，地上都是你扔的东西。”
语气很像他们的班主任在批评调皮捣蛋惹麻烦的孩子，但依旧要保持职业操守，维护调皮鬼的安全。
卞恩择跟着月亮走出书房，外面果然很凉爽，卞恩择长舒一口气。
他问月亮：“你吃完了吗？”
“还没，”月亮一手拿着冰淇淋，一边带着卞恩择往外走，“新口味，你要不要？挺好吃的。”
“给我吧。”卞恩择伸手。
月亮停下脚步将剩下的小半根冰淇淋递给卞恩择。
卞恩择神色倦怠地尝了一口。
“怎么样？”小月亮和她的新朋友小惠仪都觉得新口味很好吃呢。
“还行。”
“为什么生气啊？”月亮问。
卞恩择面无表情地反驳：“我没有生气。”
“等我，我去扔一下……”月亮接过卞恩择吃完后的冰淇淋木棒子。
凉爽的秋风笼罩在卞恩择周身，他的心情依旧很低沉。
“……你不要不高兴了。”月亮朝卞恩择走，走到他身边时她牵起他的手甩了甩，像是要把卞恩择一脸的不高兴手动甩掉。
“我没有不高兴。”卞恩择继续反驳。
“那你笑一笑？”
月亮和卞恩择一同站在风里，她牵着卞恩择，声音稚气，朝气蓬勃，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她也乐意拥抱全世界。
但卞恩择却说：“不。”他不想笑。他不要给这个荒唐的世界好脸色。
卞恩择总是怀抱着有一天能重见光明的期待，医生以及身边的亲友一直在告诉他，总会再看到的。
可是希望一次次破碎。
他不仅看不见了，生活和学习都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