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后暑假的第一天,月亮起床后一打开窗户就看到卞恩择又在凉亭打坐。
卞恩择从初一开始就会出现时不时打坐的行为,月亮原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卞恩择保持这个习惯将近三年,卞恩择说,打坐利于修身养性。
月亮无法理解。卞恩择除了学习就是看书和跑步,这生活已经太健康太积极向上了,竟然还要加大修身养性的程度!
一个多小时之后,卞恩择打坐结束,正准备去吃早餐,却发现月亮不在家。
“月亮呢?”他问石叔。
石叔说:“好像说是去约会……”
“什么?”卞恩择难以置信。
石叔又道:“可能听错了,也可能是和朋友出去玩的那种约会……”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卞恩择听到月亮卧室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时刚走进书房的石叔告诉卞恩择:“小月亮回来了。”
卞恩择独自去找月亮,他推开月亮卧室的房门,直接开口问:“去哪了?”言语间有些急迫。
“怎么又不敲门。”月亮坐在梳妆台前有些不满,她撅着嘴巴将身前两条秀长乌黑的麻花辫子撩到身后。
卞恩择寻着月亮的声音继续往前走:“忘了。”
“又忘又忘,老是忘……”月亮嘀咕道。
“怎么了?”卞恩择对于进出月亮的房间一向比较任性,不过之前月亮虽然提醒过他这一点,但从未用过这样责怪的语气,他想着是该注意这一点了,虽说自己看不见,但月亮也有自己的隐私。
他做出保证:“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敲门。”他一时急躁一时又耐心下来。
“所以你去哪了?”卞恩择回到最初的问题。
月亮没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月亮自然不是介意卞恩择这一点,说到底她一向是迁就卞恩择的。
一开始她和卞恩择之间就没有多少什么隐私可言,后来随着长大,她也很少纠正卞恩择不爱敲门的这个坏习惯,只是刻意将换衣服的场所只限于卫生间。她的卧室某种程度上和书房一样,是任由卞恩择随意进出的。
“听说你去约会了?”卞恩择追问。
“是吧……”月亮混不收拾地应了一声。
卞恩择又急切起来:“是男生?”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焦灼。
月亮感到莫名:“对啊,不然呢?”
“你——”卞恩择僵在原地,他几乎每天都和月亮待在一起,从没发现月亮平时和谁亲近了,难道是之前那个和她表白的男生!
卞恩择一时心绪紊乱,有些无措,也有些茫然。他有些逃避似的转身往门外走,步伐无比慌乱,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
月亮注意到动静,立刻回头,很快起身过去。
“怎么样?磕哪了?”月亮瞧着卞恩择额头上的红肿,简直觉得荒唐,“我房间你几乎天天来,还能撞到墙上!”
月亮有些无奈地打量着卞恩择。慌乱中,卞恩择握住月亮的手腕。
“哎,你劲使大了!”月亮动了动手腕提醒。
卞恩择立刻松了松力气,但没有彻底放手。
月亮将卞恩择扶到沙发上坐好后,便去卫生间拿了块湿毛巾交给卞恩择,让他盖在脑门上冷敷一会儿。
卞恩择靠在沙发上,举着冰冷的毛巾,突然闻到熟悉的药味。
“你吃芒果了?”
月亮将梳妆台上的药管拿到沙发这边继续给自己涂药。
“对啊。”月亮有些不开心。
“他给你买的?”卞恩择有些坐立不安。
“对啊。是奶茶,里面有芒果……”月亮噘着嘴,白皙的一张小脸上全是忧愁。
卞恩择眉头紧蹙:“你明知道自己芒果过敏,你还喝了!”
就这么迁就他!
“对啊。”月亮越说越不开心。
卞恩择又气又急,格外愤怒,愤怒中无限的委屈。
月亮专注于给自己涂药,完全没注意到卞恩择紧抿的唇和格外紧张的神情,以及起伏程度过于明显的胸口。
她沉浸在自己有些失落的世界里。
月亮低垂着头喃喃道:“你以后谈恋爱了,也会忘记我对芒果过敏吗?”
这问题问得卞恩择一愣。
月亮自说自话:“以前我去找惠仪玩,每次她拿出来的点心、蛋糕还有水果都没有芒果,有时候我们出去吃甜点,她也绝不会选芒果味的!其实她很喜欢吃芒果的,很多人都很喜欢芒果,但她觉得会诱惑我……你也知道我虽然会过敏,但我也很喜欢芒果……”
月亮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言语间的伤心表露无疑。
虽说卞恩择不允许月亮经常往西院那边跑,但惠仪是整个西院唯一和月亮年纪很相近的孩子,另外俩姑娘本就一见如故又性情相似,所以即使在一块儿玩的时间不多,月亮和惠仪的感情还是非常非常要好。
卞恩择愣了又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些……这是怎么个意思?
自从得知月亮芒果过敏,他提醒过石叔要多注意这一点,也提醒过惠仪,有时候月亮贪吃,也只会让她吃一小口芒果蛋糕。
月亮像是发现什么神奇的事情般,她直直盯着卞恩择埋怨:“她男朋友把芒果奶茶递给我的时候,她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惠仪真的完全忘记我对芒果过敏的这件事了!我半杯都快喝完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月亮那双眼睁得格外大,好像自己正在讲什么天方夜谭。
她对惠仪没有太生气,毕竟惠仪一直对她很好,只是稍稍有些失落,最主要的是,她觉得特别神奇。
卞恩择从月亮的话里找寻重点:“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月亮没回答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担忧卞恩择:“你怎么眼睛红了?撞得很疼吗?”
卞恩择急切道:“你不疼。你回答我的问题。”
“啊?”月亮说,“陪惠仪去约会啊,你不是知道嘛。”
卞恩择要被月亮气死,更是被石叔气死,可一肚子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