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躺在床上,整个人显得很无力,她精力匮乏,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童年时期的记忆,熟睡时也会梦到一些噩梦。被罚站、被限制回家的时间、被禁止结交朋友、不被允许养狗,学校里的各种带有恶意的闲言碎语,函惠山庄里各种复杂的关系,等等等等许多纷杂的记忆接踵而来,岑月难以承受,也不愿承受。
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某些记忆片段在病痛中再次被她单方面强行压制,她不想去回忆,也不要记得,她要忘记。
岑月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或许正是从来没生过病,这小小的感冒,断断续续发烧,时好时坏。
岑月这些天基本没出过卧室,卞恩择进来看望她时,即使岑月醒着也会装睡。
岑月希望自己病好后,一切如过往一般,她依旧做卞恩择的眼睛,陪同他上下学。
岑月病好后对卞恩择说:“因为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你,才让你不要进我卧室……”
岑月一向看重卞恩择的身体状况,卞恩择的生命安全是她工作成效最明显的证明。这不算说谎。
岑月刚说完,就看到卞恩择的额头上红肿了一小块。
“怎么回事!”岑月厉声看向陆海和池简。
陆海有些紧张:“恩邦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恩择,恩泽身体一歪就磕到了墙上……”
恩邦是惠仪的亲弟弟。
岑月拿起电话给西院打了个电话:“惠仪,中午十二点,让你弟在院子里站两小时。”
接到好友的电话,惠仪愣愣询问:“他咋惹你了?你病好了吗?”
岑月语气平平,眼里是淡淡的怒火:“我没事了。你弟走路不看路,我病刚好就看到你三哥的脑袋上肿了一个大包。”岑月感到烦躁。
“知道了,会给恩邦一个教训的!”惠仪听了也很生气,毕竟当年恩择就是因为一个意外失明了,她安抚岑月,“不过你别生气了,病刚好嘛……”
陆海在一旁同池简低语:“我怎么觉着月亮这情绪越来越容易生气了……”说着,陆海又同卞恩择搭话:“三哥,我咋有点害怕月亮呢?”
卞恩择问陆海:“岑月现在什么表情?”
陆海瞧着不远处的岑月:“没什么表情,就是有点冷,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一看就知道她情绪不好,她是不是病还没好?我发现我好久没看月亮笑过了,她咋了?”
卞恩择神色也变得低沉起来。
高考季来了。
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傍晚,陆海正拿着篮球要出门,岑月喊住陆海。
陆海近来有些排斥和岑月对话,她神色一冷他就知道自己又要挨批了。
“你最近的学业情况是不是太差了?”岑月盯着陆海。
陆海没想到岑月是询问他的成绩。
如果是以前的月亮,她根本不会管这个事,她只在乎陆海有没有照看好卞恩择。可是她纵然也会希望陆海考不上大学,一直待在卞恩择身边,但她近来也了解到读大学对很多人有着重要的意义。那么岑月就不可能在看到陆海明显下降的成绩后,完全不管不问。
“我和你们不同。”陆海叹息一声。
他说:“你对学业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卞恩择是不服输,池简对待学习会有一种兴奋感,池简甚至对于能在课外和恩择一起学习其他语言变得干劲十足……可我拼尽全力,比不上同时筋疲力尽。”
岑月对于陆海的这番话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陆海将一切看得很清晰,但她还是劝了一句:“至少读个大学吧,大学生还挺稀罕的。”
“那你呢,为什么不读大学?”他反问岑月。
岑月蹙眉。
陆海说:“如果你和卞恩择都去读大学,那我还有兴趣去拼一把,可你和卞恩择都不读,我真的没有那个冲劲。”
岑月神色有些落寞,她总觉得陆海不该这么想,他不该将自己的人生同卞恩择和她绑定在一起。但她也讲不出来具体的理由。
陆海父母相继去世后,石叔曾警告过他:“这次盲文你再考不到前三,就会被扔到大街上。”
救生意志使得当时年少的陆海用尽全力奋力一搏,加上石叔当时的通融,他才得以在母亲重病去世后继续留在函惠山庄,留在卞恩择的院子里。
对他来说,石叔和岑月就是他的家人,石叔让他有了栖身之所,岑月让他感受到自己被重视,虽然岑月从来都是为了卞恩择才关心他。
他曾为了留在卞家,努力过,但是他的成绩比不上山庄的任何一个同龄人,,他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高考结束后,大部分人很平静地同高中生涯告别,小部分人迅速进入狂欢。
岑月和卞惠仪的一帮朋友在酒吧跳舞的时候,卞恩择在家里的书房给岑月打了好几个电话。
下午岑月出门前和池简交代过一句,卞恩择知道岑月去酒吧“长见识”了,但此刻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卞恩择很早之前想要通过打坐冥想的方式让自己情绪平稳些,对岑月少一些蛮横的控制行为,但是多年修身养性似乎毫无功效。
虽然月亮参加了高考,但她默认了自己不读大学这件事,卞家的人也都默认了这件事,包括卞恩择。
卞恩择想,一个瞎子就该自私自利,上帝夺走了他的光明,月亮便是他应得的赔偿。岑月就该是他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卞恩择的语气还很平静。
酒吧很喧闹,岑月听不到卞恩择具体说了什么,她也没有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舞池里的人扭动腰肢,她手里握着手机陷入沉思。
她想待在光影昏暗,喧闹非常的环境里。
“别让我生气!”卞恩择很难保持冷静。
岑月突然就听到了卞恩择的声音。
“知道了。”她淡淡回了一句,没管卞恩择有没有听到,直接挂了电话。
岑月一打开卧室外间的灯就看到卞恩择正坐在单人沙发上,岑月没有被吓到,她似乎有预感,房间里有人,而这个人只可能是卞恩择。
“喊我回来干什么……”岑月有些不耐烦,她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