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蓠刚到家的下一秒，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江蓠放下书包看了一眼门外，这场雨来势汹汹，落得地上和房屋噼啪作响。
江蓠庆幸自己今天回来的时候没有舍不得那一块钱的公交费走路回来，不然她现在就还在路上，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他们家租的是一楼平层，晾衣服的地方在后门，母亲刘娟正在屋后收衣服，抱着衣服进客厅时看到了江蓠，跟她说了句回来了后又赶紧进了房间放衣服。
父亲江国栋正陪着江岑在房间里写作业。
江岑今年读二年级，但作业从来不会自觉写，每次都要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他才会动笔。
江岑出生那年，江国栋和刘娟为了躲计划生育的罚款，带着还在刘娟肚子里的江岑离开了老家，将九岁的江岑和七岁半的江蓠留在了家里，由老人照顾。
后来江岑两岁左右时三人回来了。
那会江苧读三年级，江蓠读二年级，正是玩心最大的时候，每天玩得不着家。
他们那个地方的老师不管家庭作业，都是要求家长监督检查。
老人家不懂学习上的事，每次问她们作业写完没，江苧就说完成了。
但其实她一字没动，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江蓠一开始是乖乖地写完作业才和朋友一起去玩，可后来她看江苧不写作业也没被检查出来，就也跟着不写了。
所以一直到江国栋和刘娟回到家时，才发现两人的作业本全都空着就没动过。
两年多了，谁都没有发现。
那天才刚回来，相见的喜悦还没到两个时辰，就被刘娟检查作业给打破了。
江国栋和刘娟从门口捡了个细树枝打了两人手心，用的劲不小，江蓠和江苧的手心破了皮。
后来刘娟让她们两个人把作业补完，不补完不能休息。
江蓠不敢反驳，但江苧却不服气，她捂着红透破皮的手心，用尽全身力气对刘娟一边哭一边吼：“既然都去城里去了，干嘛还要管我们，有你们儿子不就够了！”
江国栋还想过来说教，当时被他牵在手上的，已经学会走路的江岑松开了他的手，跑到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江苧身边，对着她笑得灿烂。
江蓠想，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江苧对江岑没好脸色，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笑吧。
家里出生了一个小男孩，大人都很高兴，这是时隔八年江家又出现的小生命。
江蓠其实也挺喜欢这个弟弟的，那会江岑小小一只，手脚都白白软软，脸上粉嘟嘟的，还只会咿呀几句话，五官端正，脸是脸鼻子是鼻子，看着很是可爱。
可江苧不喜欢他，每次大人不在，只要江岑不听话不安分她就直接上手。
还是十一岁左右的江苧不知轻重，她本人又是个传说打人特别疼的“断子手”，每次都打得江岑哇哇大哭。
江蓠那会还天天和江苧吵架，又觉得江岑还是个小孩，每次都会阻止江苧继续打，再和她吵一架，还要接着安慰江岑不要再哭了。
可能也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一家五口里江岑最怕的就是江苧，江苧一旦说出“我倒数三下”，说东他不敢往西，要他上天他不敢入地。
而第二怕的就是父亲江国栋。
应该是因为这两年辅导江岑写作业导致的，江国栋对江岑脾气是越来越差，尤其到他写作业的时候，狠不得撕了他作业本往他头上砸。
至于江蓠和刘娟，江蓠看着脾气就柔和，加上以前都是帮他说话，江岑印象里的二姐姐就不会动手打他。
而刘娟把这个好不容易生出的孩子当成宝，不是犯法的违背道德的事都能妥协。
所以江岑对她们俩的生气倒数威胁法就从没放心上过。
江蓠好几次都后悔为什么自己以前不多揍几下江岑，以前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和她分享自己从大人那获得的糖果的小孩，现在大了，叫他拿个东西都要三请四请。
高三的江苧回来得晚，四人吃了饭，刘娟将给江苧留的菜放进锅里，又组织起洗澡的顺序。
大雨下了好几个小时，刚下雨时闷沉的空气现在开始变得轻爽。
江苧回来的时候雨小了很多，但她身上也湿了一大片，刘娟让她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弟弟江岑早已经睡了，江蓠这会这在客厅陪着江国栋看《雪豹》。
等差不多十点了，江国栋关掉电视，刘娟让江蓠去睡觉。
江蓠进卧室的时候，江苧还在埋头写作业。
灯是白炽灯，照得房间很亮，江蓠却看不清江苧此刻的表情。
她和江苧一人一个小床，一个放房间的最东边一个放房间的最西边，是房间内最远的距离。
中间平行地放着两张不同方向的简易小桌子，那是她们俩各自的书桌。
江蓠的床在窗边，窗帘挡下很大一片月光，透进来的那几缕月光也被白炽灯抹去不见踪迹。
刘娟以前在制衣厂工作过一段时间，偷偷从厂里带回好几块废布，这个窗帘就是刘娟从工厂里带回来的。
“高三的作业真的有这么多吗？”
江蓠观察了几分钟，见江苧写字的动作就没停过，她忍不住问。
听到她的问题后江苧才终于停了一下，几秒后语气有的不耐烦地回答她：“看情况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高一的时候作业也不少，每次也写到很晚。”
“但你现在高一，也没见你写多晚过。”
江蓠眼神有点心虚。
高中的作业说来说去就那么几本，老师布置作业的顺序大概就是教到哪布到哪，江蓠大概都摸清了所有老师都布置套路。
不止是她，班里很多同学都知道，所以每次上完一节课，就算老师没在课堂上布置课外作业，也会有同学开始借答案抄作业，赶在放学之前写完。
甚至班上很多成绩算好的学生也会抄。
为数不多不抄答案自己写还能在放学之前写完的，陆南星算一个。
但江蓠很少自己写，伏苓人脉广，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