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残月有些懵,更有些意想不到,脱口而出:“什么,他要结婚了?”
阙母没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是呀,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耍朋友也十几年了,还不结婚得把人家姑娘耽搁到什么时候呀。这也是去了我们一块心病。”
乐残月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这是怎么了,他结婚应该是迟早的事情,与自己又有何干?差一点就在老人家面前露了原形。她说得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人家严如欣又有几个十几年让他耽搁呀?
阙母见她拍脑袋,关心地问:“怎么啦,姑娘?”
乐残月镇静下来,淡然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头有点不舒服,我得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跟这些工人谈,他们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我的。”
说完,也不管阙母在那里疑惑不解,径直上车启动,绝尘而去。
阙母在后面喊:“姑娘,车开慢点!注意安全!”
回到草香书吧的乐残月,闷在办公室里大半天,直到闽展杰打来电话,她才在沙发上动了动:“下班了?”
闽展杰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怎么啦,月月,从阙家大院回来了?”
“嗯,在书吧。”她懒洋洋的回答。
“那行,我来接你,咱们出去吃晚饭。”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嗯。”她淡淡的回答。
“那你在美团上找一家你喜欢的吃的店,订个两人餐,我接到你就直接过去,省事儿。”他越发觉得她今天的不寻常。
“嗯。”声音依然没有起伏。
一直到了吃饭的地方,乐残月都没有提起一丝兴趣来,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闽展杰点了一些她平常爱吃的菜,她也没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按照以往的相处之道,她会提醒他也点一些他自己喜欢吃的菜,不要光顾着她的想法等等。
闽展杰在菜还没上之前,从对面握住了她的手:“月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乐残月木然地看着桌子上的桌布,懒懒地回答:“他快结婚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所有,这个“他”应该是阙晓风,她心底里藏着的那个人。他长叹了一口气,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知道了一切,淡淡地问:“是你S市那个同学吗?你听谁说的?能信吗?”
乐残月随口而出:“他妈妈说的,不是假的。”一句话刚刚出口,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谁,连忙摇了摇头,彻底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展杰,我没别的意思。”
闽展杰苦笑着,又很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理解,只是过去的人和事已经过去,你不能老把他们翻出来伤害你自己。”他有些心疼她内心的固执。
她正想说什么,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帅哥美女,祝用餐愉快哦。”
听着甜美的声音,乐残月也觉得自己不能负了这美好的时光,对闽展杰一直的愧疚也让她觉得此情此景的不应该,于是礼貌地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后,将碗筷摆好,给他夹了些他喜欢吃的菜:“吃饭吧,不说其它的了。”
闽展杰看着已经一脸平静的她,知道她又把那些扰人的情绪埋藏了起来,也就不想再戳开了,愉快地回答着:“好,食不言,专心用餐。”
一顿饭吃下来,其实两人都没吃出什么味道,所有的菜,在嘴里咀着,就像蜡一样,都是一个味道。
饭后在嘉陵江边的大道上散步,乐残月看着一江缓缓流淌的江水,两岸璀璨的灯光,远处近处的连接彼岸的桥梁上,穿梭呼啸的车辆,心里慢慢平复下来:
“展杰,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闽展杰很意外地看着她:“怎么这么说呢?我说过我爱你,与你无扰的。”
“你是这样说过,可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心里不是没有柔软的地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我始终过不了自己内心那道坎,无法说清楚道明白的坎。”
“如果你所说的坎就是阙晓风的话,我可以理解,那毕竟是你的初恋,你们从初中到高中,六年的时间,我是六年后才遇见你的,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你心里已经住了别人,其实有时候想想,即便知道你心里住了别人,我又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么?所以,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也没受到任何委屈。”他说的是心里话,当年T大图书馆的那一相逢,便注定后来经历的一切,真的与他人无干的。
乐残月听着这一席话,双眼望着江对岸,那边有一个新开的楼盘,叫做“幸福山庄”,小雪前些日子抱文件进办公室时,说这个楼盘的设计是她同学弄的,理念和她的理念非常契合,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还把一些户型的设计图给乐残月看了看,她也觉得那卧室和客厅的落地窗,大面积的透明部分,很有浪漫气息。
好一会儿,她侧过脸,看着身边的闽展杰,指着对岸:“展杰,我们在对岸那个楼盘里,买套房子吧。”
闽展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思维跳跃尺度太大了:“嗯?几个意思?”
乐残月看他一脸懵逼的表情,旋即乐了:“怎么?不愿意?”
他一拍脑袋:“嗨,我现在都赶不上你的思维了。房子嘛,买,明天我们就去看。”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十几年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闽展杰一下子心情大好,但又有些担忧:“月月,你是不是仓促的决定?”
他以为,因为阙晓风的婚讯,让她心里不好受,仓促之间,为了摆脱那份煎熬,她把自己当成了备胎,当成了摆脱心里那道坎的出路。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不得不这么想,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他相信自己会给她幸福的未来。
乐残月想了想,指着江水对他说:“展杰,看这江水,缓缓流淌,每天经过不同的地方,看着不同的风景,没想过为谁停留,就像《论语》里说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也不可能一直装着旧的东西而不懂断舍离,这样对我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