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阙晓风带着乐残月,将他大学里想同她做事情全部做完,吃饭、看电影、骑车、漫步外滩、躺在一起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等等。
一大早起来,乐残月收拾着行李,阙晓风打着领带:“收拾好了我送你,反正我的车也在酒店的停车场里好几天了。”
乐残月边放衣服边说:“不用了,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咱们在酒店前,就此别过吧。”
他不再坚持,其实他怕自己到了机场,情绪一来,拉住她不让走,那事情的走向将不可预知,他不想给她造成任何情感或者生活上的不适。
两人收拾好后,阙晓风帮她提起了箱子:“走吧。”
乐残月站在原地呆了呆:“等等。”
他笑她:“怎么,反悔了?”
乐残月没有回答,而是张开双臂,走到他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再抱抱。”
他回应着她,放下她的行李箱,把她搂在怀里,用下颌抵着她的头发,闻着那淡淡的清香,仿佛不是离别,而是另一个开始似的,深情而温暖。
良久,阙晓风才松开她:“走吧,待会赶不上飞机了。”
她点了点头:“嗯。”
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进了电梯,再从电梯出来,朝酒店外走去。
在门口,阙晓风为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的行李放了上去,拉开车门,给她系好安全带:“丫头,回去后注意你的伤口,记得去医院换药。”
乐残月双眼模糊,却倔强的不让泪流下来,狠狠地点着头:“嗯。”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泪如泉涌,撕心裂肺地哭,也不管司机投来疑惑的眼光,依然故我。
手机响起短信的铃声,她从包里掏手机,划开界面,点开短信,是阙晓风的:
“丫头,今生不能和你走到一起,是我最大的遗憾,这二十年来,我心里装着的全是你,可是命运总是会捉弄我们,让我们彼此深情却又擦肩而过,我谁也不怨,只是恨自己那时的不勇敢,又恨自己现在的不勇敢。亲爱的,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今后的日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你,而你不必想我,最好是忘了曾经有我的存在,我只要你今生好好的。一路平安。”
泪眼朦胧看完短信,她哭得更为厉害,司机只能一个劲儿的给她递着餐巾纸,并友好的提醒:“姑娘,别把眼睛哭肿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乐残月抽泣着给他说了声“谢谢”,然后给阙晓风回信:
“疯子,感谢这些天你给我的爱和呵护,让我有了一生最为快乐和幸福的回忆,如果说之前的那些年的生活是一潭死水的话,是你用几天时间给它注入了活力。尽管我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我有了我的责任,你也有了你的顾虑,但我还是想说那句话,一直以来,我都喜欢着你,爱着你,只是从今以后,喜欢也好、爱也罢,都要用另外的一种方式来进行,那就是让自己好好的,因为这是你想要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的,因为这是我想要的。别安,勿念。”
打完这些字,按了发送键,她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虽然也有泪流下来,但她已经能强忍住,只慢慢的浸润着眼眶。
她掏出了墨镜戴上,眼睛木然地看着前方。
司机见她已经平复了情绪,便试着安慰:“姑娘,其实人这一生,会有很多挫折和不幸的,但是除开生死,其它都不是个事儿,只要我们还活着,彼此有个念头,即使是两地默默的思念,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她有些豁然开朗:“谢谢你,师傅,这些话感觉好熟悉。”
司机说:“这是月阙的《□□如饴》里的一段话,我觉得很有哲理的。”
乐残月有些惊讶:“你读过月阙的书?”
“是呀,月阙的文章,适合大众阅读,质朴的文字、平缓的叙述,有点文化的人都能看懂,还能受到一些启发。”
“你不止有点文化吧?”乐残月觉得他对自己的作品理解得那么到位,绝对不那么简单。
他笑笑:“被你猜中了,我是本科生,毕业后在姜氏集团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是我不想规矩的上下班,于是辞职跑出租,也许你下次再到S市时,我又不开出租,去做其它事情了,生活的意义,就在于不断的追逐,就像月阙不停地行走,不停地写作一样。”
快到机场的时候,乐残月看到他车上挡风玻璃前有一个小本子,拿过来,从包里掏出签字笔,在本子里的一页上,写下了“月阙”二字,并落下了日期。
乐残月下车后,司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拿起了本子,翻开一看,顿时有种被雷电击中一样:“天啦,她居然就是月阙!”后悔不迭,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居然就没认出来,但谁知道月阙也会学常人一样嚎啕大哭的?”
再看机场入口时,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机场里,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来的,去的,从没有谁会停下脚步。
在飞机的座位上坐定,正准备关机时,一条短信又进来了:“丫头,登机了吧?你走了,我的心却空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再也不会让你走丢了。”
乐残月忽然心灰意冷,手脚无力,双手交叉着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双肩,蜷缩在座位里,不敢去看飞机舱外的一切,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流出了心事,迈不开回家的步伐,她怕自己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一个没注意就会冲下飞机,不管前尘往事,也不顾今后何去何从,只想与他在一起......
可是,谁让我们在十年前的那个春天,错过了这一世的相守?谁让我们在最该勇敢的青春岁月里,选择了保护自己不受伤的暗恋?谁让我们在最需要表白自己的时候,选择了独自去享受那份敏感的沉默?乐残月这样想着,安慰着,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抚慰着内心的伤感。
飞机冲上云霄,乐残月心里默念:别了,亲爱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