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晓风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思虑着刚刚与那个黄毛丫头的场景,居然把自己的姓氏都念错了,还狡辩说“阙”是多音字,嘴角无意识地扬了起来。
正沉思间,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漂亮小女孩,像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臂,笑嘻嘻的问:
“小叔叔,怎么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害得我一直找到车站。”
他很温柔地笑了笑,像春风拂过水面:“我在人群里没看见你,所以先来车站等着。”
她一点也不介意他的一个人先行,自顾自的说着:“刚才小学几个同学一起去一中校园内看了看。恭喜你哦,状元郎!”
他依然公式似的回答:“你也不错呀,阙玉儿,前二十。”
阙玉儿撇了一下嘴:“还是差你那么一丢丢的,回到阙家大院,你又是焦点!”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小叔叔,那个第二叫乐残月,听说只比你少两分,193耶,你们都太厉害了,第三名都差你们十几分呢,估计数学都是满分,语文嘛,作文分听说一中的老师评卷时都挺苛刻的。”
十三岁的他显得有些早熟,一张原本是该稚气满满的脸上却挂着老成的表情,听阙玉儿唠叨时,脸上某个神经被扯动了一下,嘴里不经意的嘟囔着:“193?那个黄毛丫头?”
阙玉儿疑惑地看着他:“说什么呢,小叔叔?”
阙晓风摇了摇头,正不知该怎么说时,刚好回去的车子进站了,他指着车说:“车来了,上车吧!”
阙玉儿也不再追问,知道他不想说也问不出什么,拉过他的手就往车上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们看着车窗外飘过的高楼大厦和门面商铺,阙玉儿欢呼雀跃,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而阙晓风则沉静得像一座丘陵,静静地看着这个城市的一切,慢慢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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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学习生活与小学有着天壤之别,一进校就格外的忙碌,班主任是乐残月的堂哥乐天成,近四十岁的年龄,省级骨干教师,是一中数学组的一面旗帜,让他接下这个初高中直通班,学校自是有一番考量的。
乐天成长得魁梧高大,表情特别严肃,连笑时都带着一种不可亲近的味道,造成这种错觉的,是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子。
经过一周的常规性开学教育后,学校举行了开学典礼。
在开学典礼上,初中部和高中部都会有一名新生发言,就在班上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该乐残月去的时候,乐天成将手指向了阙晓风:
“明天的开学典礼,你代表新生发言。”
阙晓风站了起来,涩涩的说:“乐老师,我不去。”
乐天成一挥手:“没商量,发言稿今天下午放学前给我审核。”
“老师,我——”他还想申诉。
“一个大男人,磨叽什么。”乐天成不耐烦的样子,将书本重重的搁在讲桌上,“下面我们开始数的学习。”
阙晓风愣愣的坐了下去,翻开了课本。坐在他前面的乐残月则回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小学里,这些机会从来都是她的,没有人谁能取代她领奖、发言、第一的位置,可是今天却被他抢了去,她在瞪他的同时,也埋怨起乐天成:还哥呢,这点面子都不照顾,我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
阙晓风抬起头直视着她满是幼稚恨意的双眼,一种不畏惧、不怯场的倔强又滋生在了血液里: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我偏偏要你看看从乡镇上来的同样优秀,不就发个言嘛,写演讲稿轻车熟路,在镇上我也是数一的,还输给了你不成!
两个人各自做了个鄙视的眼神,快速地投入到乐天成的课堂里。一张同桌的纸条递到了乐残月面前: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我们闻到了血的味道,我们听到了怒吼的号角,我们感觉到了云诡波谲的未来,保重,我们亲爱的同学。
奇怪的是,乐残月平静的将纸条拿起,一点一点的在桌子底下撕成碎片,然后再用一张作业本纸把它们包起来,捏成一个小面团似的,右手一个抛物线,很优雅的将它扔进了教室前面角落的垃圾桶里,这一切,都是在乐天成转过身去板书时瞬间完成,所以他毫无察觉。
阙晓风的手里是同样的纸条,不过,他将它放在代数书的某一页里,不再理会,专心的听着课。
开学典礼很顺利的举行。
轮到阙晓风上台发言的时候,乐残月带头鼓起了掌,其实只有她心里明白,那是鼓的什么掌。
阙晓风在掌声里有些紧张,虽说在L镇小学里,他也是老师的宠儿,也无数次上过这样的场面,但那毕竟是小学,而且那个学校里学生老师全部加起来也就近一千人,这个操场上,可站着三千多人!
他平稳了一下气息,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背诵了出来,一个高材生,短短的发言稿,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背诵下来,晚上睡在床上再默想几遍就全部搞定,所以,他是唯一一个脱稿发言的学生。
发言的最后,他唱了首歌:
“老师们、同学们、校友们,我们是九十年代的学生,当不负自己内心对未来的期望,所以,我想送你们、也送自己一首歌——我的未来不是梦!”
清唱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浑厚的声音带着点稚气,却优雅地飘扬,与风一起,吹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
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
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
对爱的执著
我知道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