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温瑜这一年节就没想别的,就在想谁能做自己未来的妹夫,并且发动兄长和妹妹一起想。
不过颜理对年前的翁婿绝杀案尚有疑虑,薛家作为武将之首,牵扯太大,而且能令薛禹当场杀人的理由尚未明了,但大多数人心知肚明,这理由定然与大将军脱不了关系。
“如今大楚边境不似几十年前风雨飘摇,朝中将星横出,大将军也没有当年那般重要了。陛下早就有意收拢军权,定然不会错过此次机会。”颜理道:“大将军一系枝繁叶茂,牵扯太广,可不单单在武将一脉,这个时候定亲不好。”
“可是恒王……”颜温瑜有点着急,恒王后院空虚多年,若他的心意被皇帝知道了,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原则,温玖就跑不掉了。到时候就算发现恒王并无此意,也来不及了。
“温瑜!若这场纷争短时间内不能停息,恒王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颜理神情冷漠,“而且,恒王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婚嫁人选……温玖看不出,你也看不出吗?
喜不喜欢本就是次要的,你喜欢陈歇,所以哥哥纵容你浪费大好年华去跟一个没有希望的男人缠绵悱恻,你一直都是个冷静的姑娘,所以哪怕在婚事上任性,哥哥都由着你。因为你知道给自己留后路,知道付出是有底线的。
温玖没有心悦之人,也没有理智与见识去评判爱情与婚姻……恒王从前是个很好的人选,如今依然是!”
“可是,可是,温玖不喜欢恒王啊,那日她分明对他避之不及的。”
颜理安抚一笑,“我又没说要把温玖嫁给恒王,哥哥只是说婚事不能着急,这一年朝堂风雨雷电的,况且,牵扯到大将军,恒王估计也没心思来管后院了。”
温瑜勉强松了口气,笑了笑,“既然兄长有章程,那我就不急了。今年就好好办兄长的亲事了。”
颜楼江有一个从小就定下的未婚妻!
“妈耶!他怎么会有未婚妻呢?!”
这是颜楼江亲爱的妹妹对此事的第一反应。
颜理咬牙切齿,“你以前见过玉袖的?”
“是吗?”温玖翻了翻脑海里的存档,终于把颜理同志的未婚妻奚玉袖的信息找了出来,他俩自幼订婚,庚帖都换了,以当下普世价值观中对诚信的要求来看,莫说是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是女方牵扯到谋反案中,男方也有义务和责任把未婚妻捞出来。
但其实自从颜舒窈进宫,两家就门不当户不对了,奚玉袖家算是乡下富足的农户,身家比当年的颜家都差上不少,但子嗣兴旺,奚玉袖算上堂兄堂弟,足有九个兄弟,反观颜家,人丁稀少,娶这样人家的女儿自然免不了有子嗣繁衍的因素在。
奚玉袖三年前父亲亡故,守孝至今,年前刚好孝期满,就要办喜事了。
“祖母给奚家女眷的下了拜帖,祖父也邀请奚家叔伯兄弟姐妹们过来玩耍,给兄长定下婚期,你到时候注意点,奚家贫寒,衣着首饰有所不妥,你也不要当面说出来。”
“我又不傻。”温玖很是无辜,“我们在皇帝面前连乡下仆妇都不如,又有何资格去嘲笑姻亲?”
这世上,比钱财和权势是最无趣的事情,因为永远都有人在你上面,就算是皇帝,现在的内库也是空空如也,说不定能饿死老鼠——此消息来源于陛下心爱的贵妃颜舒窈女士。
……
初四那日,奚家来了大大小小十来人,带着三车农家干货,有腌鸡腌肉,也有各色干菜,还有两筐用米糠裹好的鸡蛋。不能说多贵重,但心意确实完完全全尽到了。
奚家的两个长辈语气温和却不谦卑,对着颜楼江这个未来女婿虽然客气有礼却并不讨好,难得的是跟颜理平辈的几个儿郎,虽然坐在颜家富贵的正厅里浑身不自在,但眼神端正清明。
于是颜理名正言顺的带着未婚妻去梅园里散步,温玖忍不住前往偷窥,奚家两个小家伙机灵的很,飞快的跟了上来。
围观确实令人激动,但可恨的是他们三人没一个有胆子靠近,只能远远的落在后面,看得到动作,听不见声音。
“小八,你身体小,往前凑凑,说不定哥哥看不见你。”
温玖整个人缩在一棵树后,十分顺口的指挥起奚家小八。小八只有七岁,颜楼江再凶残,也不能对七岁的小舅子做什么。
奚八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阿姊同样心生好感,但对送死这个事却没什么兴趣,把脑袋摇出残影。
然后灵机一动,把亲爱的弟弟往前一扔,“小九,给你个任务,去听听三姐和颜家阿兄在说些什么!”
六岁的小孩神情严肃,站的笔直,“得令!”
然后小小的身躯灵活的向前奔袭,利用树木、石头、甚至是谁摆在院子忘记收回去的桌凳躲藏身形,成功的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走进了那对情侣的一尺之地,最后成功被抓获。
颜理拎着小舅子的后脖颈,眼神凌厉的看着惶恐的妹妹和另一个小舅子。
奚九四肢在空中扑腾,但表情坚定,宛如烈士。用萌萌的眼神看着哥哥,希望能把自己百折不挠的精神传递过来。
他哥领不领情温玖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绝对不会领情的,她尴尴尬尬的冲着哥哥笑了笑,然后转头就跑,奚八同学也十分机灵,迈着小短腿就跟了上来,颜理手中的人质没有用了。
于是笑眯眯的把奚九放下,“告诉他俩,不许再跟着,否则哥哥就揍他们!”
奚九惊慌的看了眼大魔王,然后犹豫了一下,撒开腿去追两个叛徒:他要去鄙视他们。
小屁孩太好哄,温玖拿了一个蹴鞠就成功让他忘记了孤立无援被抛弃的事情,玩的不亦乐乎。
奚八努力做出端正的模样,虽然眼神十分渴望的,但脚下似被钉了钉子一动不动。
温玖莞尔,这个年纪的小孩最爱摆酷。但也只有读书人才有这样的矜持。
“最近在读什么书?”
“蔡邕先生的《劝学》和《黄初篇》。”
“哦。”《劝学》她倒是知道,不过是荀子的《劝学》,而不是蔡邕的,所以实在无话可说。
这也证明了她这半年来日夜苦读并没有半毛线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