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荀晋,梁洲心情不错,牵着温玖的手往东院去。
温玖迅速调整心态,忍着要把手甩开的冲动,汇报起这几个月的王府内务来。
她是理科生思维,遣词造句惯爱用数字,比如说支出三万五千两,周游家送来的年礼价值一百二十两……诸如此类的,梁洲显然是没听懂,至少没听全懂。
但耳边女孩轻柔文雅的嗓音很好听,让他一下子从枕戈待旦的军营中落到了温暖富贵的京城王府。
“后日陛下要在御花园设宴,给丘林部使臣接风洗尘,陛下让你也去。”
温玖:“……这不好吧,我今日刚刚跟人家王子吵了一架。”还当以后都见不到了。
“既知道不好,为何要当街吵起来?”梁洲话语不似责备,反而很惊悚的带了点宠溺的意味。
“遇见不平一声吼,一时没忍住,抱歉。”
“没事,陛下如今想要边疆安稳,今日对可汗部使者怀柔的很,弄得满朝大臣都不好意思高声说话,有机会让我大楚百姓骂骂他出出气也好。”
温玖:“……王爷去趟边疆,心胸开阔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气量狭小?”梁洲气急而笑,然后又释然道:“罢了,我确实气量狭小,你为何不给我写信!”
他凑到温玖耳边,小声道:“我都快气死了。”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我写家信?”温玖先是一愣,继而义正严词道:“亏您还是领兵的大帅,公器怎能私用?”
梁洲剑眉一挑,“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皇兄和母后?”
“恒王殿下,成熟点,陛下和太后的家事就是大楚的国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再者,你不也没往家里写信吗?”
“我是大军统帅,自然要做表率,你又不用。”
此人双标得明明白白的。
温玖嗤笑一声,不欲与他计较,快步往前走。
却被梁洲一把拉住,在她鬓边插进去一件首饰。
就是分不清是簪还是钗亦或是别的什么。
梁洲后退一步,满意的欣赏着一抹娇艳欲滴的翠色在夫人乌发鬓边,“很好看!”
“多谢王爷。”温玖晃了晃脑袋。
‘应该喊夫君的。’
这就话他终究是没说出口。
转而问道:“王妃的事情你知道吧?为何要替她瞒着?”
温玖心里把林婉龄□□千万遍,然后干笑道:“王妃若是出了事,丢的是王爷您的脸。那个时候你又不在京中,我只能先把事情压下去。”
“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么多,你做得对,没有错!”梁洲神色平淡,“我与她本就没什么情分,只是母后当年定下这门亲事是为了我将来有妻族可靠,后来用不着了,也不能随意弃之不顾。”
温玖对古代男性对婚姻的发言不置可否,简言之,就是统统都是渣男。
然而,梁洲这种程度却是这个时代的顶配了。
温玖再一次告诫自己,要善于发现旁人身上的优点,不要总盯着人的缺点看。
“王妃并没有让王府难堪的意思。”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生出了反抗封建的革命者的伟大思想。
当然,后面这话就不用对封建王朝掌权者讲了。
梁洲冷笑一声,摆出一副不想再提的态度。
看样还是生气了。
……
宴会那日还是差点出了岔子——恒王妃阁下散着头发,一身素衣,坚决不肯出门。
“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怎么能以夫妻的名义陪你出席宴会?”
林婉龄已经彻底摆烂了,对着穿戴整齐的梁洲温玖两人,完全不配合工作。
甚至这话都没有避开旁人,满屋子至少五六个婢女都听到了。
正院的丫鬟禁不住都跪了,简直吓死。
梁洲实是不能理解这女人在想什么!
他眯起眼,神色变得冷淡而疏离,“你想清楚就好,别后悔!”
林婉龄缩在床上,一床被子笼罩全身,只留了上半张娟秀的脸,和一双水汪汪但坚定的眸子。
这眼神让温玖一瞬间恍惚,自己是不是愧对曾经二十多年读得书,受过的教育。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林婉龄追求的只是一份不值钱的爱情,而她颜温玖想要的一直都是最为珍贵的自由。
是她太胆小了吗?
她要好好梳理一下,胆小和老谋深算的区别。
最后,她终于梳理清楚了,她,颜温玖是老谋深算,而那个恒王妃林婉龄是飞蛾扑火。
谁能保证恒王府内没有皇帝的耳目?!温玖作为当家人就不敢保证。
就算方才屋子里幸运的没有奸细,但恒王妃不曾出席宴会,而恰巧正院内曾爆发过一场争吵。
那些婢女或许会聪明的闭上嘴巴,但一有人追问,甚至是拷问,焉能强求他们保持禁言?
“我不能去了。”
想清楚后,温玖冷静的甩开梁洲牵着的手。
嗯,没甩开。
但梁洲还是听清了她的话。
冷笑连连,“你想全她和她母家的面子,她可没想成全你夫君的面子。”
谁是谁的夫君?我就想问。温玖默默地把这句心里话藏在了心里。
“您生气归生气,想想后果。”温玖想了想,无论是后世还是现在,她都没有理由和立场去让梁洲谅解这件事。
“若有后果,自然是本王担着,不需要你这小女子为我忧虑。”
他难得霸道一回,震惊得温玖不要不要的,僵硬的被梁洲拖走了。
去皇宫的路上,梁洲骑马,温玖坐车。
弄得温玖一点开口,求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了,机会是人为制造的,温玖现在词穷了。
她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劝梁洲冷静点,按照现在的社会风气,梁洲不把林婉龄的整个娘家的拉下马就算仁德了。
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