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温玖穷极无聊,把恒王府建府以来的所有账簿都让人搬了过来查账。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恒王府库房本来有大半就是空的,为了凑足梁洲的赈灾队伍,凡是没有打皇家印记的,都被她卖了。
所以查来查去,
对此,王府大管家赵亥莫名很激动。
原因大家都知道。
所以,温玖查账没两个时辰,他又来捣乱了。
“夫人,不好了,薛三公子来了。”
“薛皓?”温玖还记得这古代的八卦记者,“他来做什么,这我也不好招待他啊!”
“招待什么呀?”赵亥急的跳脚,“大将军病了十数日前外出行猎,不慎摔下马,没想到伤口迟迟不好,现下怕是不行了,大将军府往宫里递了几次话想请个太医都请不到!”
“什么!太医院的人疯了吧!”
温玖扶着腰坐起来,“你带着王爷的令牌去一趟宫里,多多请几位太医。”
赵亥领命,跳着脚去了。
荀赋上前扶住情绪有点激动的温玖,“小心你的肚子。”
“小子,你说宫里谁在下绊子呢?”温玖慢慢坐回去,她想以薛意从前的威势,就算现在落魄了,也不至于太医院都敢使脸色。
“太多了,数不清。”荀赋神色淡淡的,“看守宫门的守卫,向太医院谈话的太监,太医院的太医,或是任何一位看薛家不顺眼又能指挥动以上任意一人的宫妃或者勋贵。”
温玖脑海中已经成型的皇帝的脸庞烟消云散了。
好吧,是她小人之心了。
皇帝真要搞人根本就用不着太医这一层级。
“你代王爷去趟薛府吧!”既然大概率不是皇帝从中作祟,那她就放心了。
“恒成与薛大将军感情甚笃,你去也给他们披张虎皮,擅长治外伤的太医,都请到薛府去。若还需要什么药材,就赶紧让人回来取。”
温玖思忖着,太医请不到,药材也估计够呛。有些珍贵药材都只在上层贵族之间流通。
荀赋应了一声,把候在门外的丫鬟叫进来,嘱咐几句,匆匆就走了。
六月份的天气本不算燥热,王府建筑水平更是极高,冬暖夏凉的,但温玖心里顿时极为烦躁,“把窗户都打开!”
屋内空气开始流通,带来一阵阵清爽的草木香气。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赵亥回来禀报说太医已经进了薛府,荀小公子被薛家人赶走了,说用到时不会客气的。
然后出了薛府大门就被太傅派人捉回去了,这个月,他已经逃了五次课了。
今日上朝,国子监祭酒就找荀公告状了。
“算了,那就不管他了。你派几个人去薛府,甭管他们撵不撵人,都赖在那儿。每个半个时辰过来报下大将军状况。薛家人好面子、又怕麻烦别人,真出了事就来不及了。而且,王府的人留在那儿也是一种威慑。”
赵亥跳着脚领了命又去了。
到了夜间,梅须轻轻给温玖打着扇,心中忧虑。
怀孕的人本就辛苦烦闷,夫人既要操持着这府内的一堆事务,又要担忧远在河南道的王爷。
现在可好,还有一个不分轻重缓急的管家,什么事情都要报到夫人这儿。
这一夜是别想睡好了。
第二日,温玖撑着疲惫的精神,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丫鬟兰叶侍立在侧,给她汇报一早在大街上的所见所闻,“婢子确实没听到任何有关武安侯府的闲话,现下京中传的仍然是蝗灾,有说大皇子二皇子了,也有说我们王爷的。”
“好了。不必讲了,去大将军府的人最近一次来报是什么时候?情况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大将军高烧不退,伤口溃烂不能结痂,太医一晚上也熬了不少药,就是体温降不下去。”
妈的,温玖胸口愈发闷,忍不住骂了一句。
她一直是很喜欢这个风气正派的时代的,人人对于品德的要求都极高,不像后世,动不动就是“你告我去”,当然了,官员判案的也不是法律,而是社会风气对人的要求。
皇帝随便杀人没人管,贫民百姓若是为了父仇去杀人也是无罪的,前者很霸权,后者很人情。
但现在,退休的大将军出门打个猎也不行,因为当下大楚百姓正处于蝗灾水深火热之中,他身为侯爷却还有心思出门打猎。
且一年多前,大将军薛意还因为族内不肖弟子叛国之罪去了大将军衔。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舆论向来都在文官嘴里,文武之对立宛若男女之对立,绝没有和解的可能。
嗯,除非有外敌。
时下各大官邸的消息确实不会像后代八卦一样传的满天飞,但不针对于被各方针对的武安侯府,也不针对管理向来十分疏松的武安侯府。
有人帮忙封口了?
温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一孕傻三年不会是真的吧?稍微思考一下脑细胞就用完了。
不过算了,总之,薛意不会在被一个外八路族人连累丢掉大将军之位之后,再被一场狩猎丢掉爵位。
……只不过,她什么时候开始担忧薛意的事情了?
梁洲的脸在她的眼前一闪而逝。
有些恍惚了,自己是不是有点想念他了?
“继续去大将军府上探消息……对了,稳婆找好了吗?”
“有五个稳婆从上个月开始就住在王府了,另有两名太医,也住进来了。”梅须猝不及防被提问,镇静的回答道。
“好。”
她怀孕至今,还差一个多月就要生产,确实是第一次想到稳婆和大夫的问题。
扒扒手指头算算,这个时代生产死亡率确实很高,但她吃好喝好,每隔几日有大夫把脉,时常锻炼,府内有没有妻妾争宠下毒、推人、拦大夫……这样一算,死亡率肯定会大大降低。
不然又不能反悔不生。
她已经取得了这个时代最顶尖的生育条件,再整天担忧死啊死,也不能把剖腹产手术担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