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冰荔瞳孔放大,震惊不已。
他语气缓了缓,难得认真:“燕冰荔,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你。第一次注意到你时,那天池塘边阳光很好,你笑吟吟地问我为何喜欢医术,当时我的心就有所触动,所以在心里这便是你我初见。然后你抢我的书,‘害’我落水,我像书院里所有人一样误会了你,找先生、去燕府告状,还当众堵你的马车,你反而以德报怨,始终替我隐瞒偷学医术之事。所以街上你向我坦白所有的那刻,我便心悦于你。”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梅棠,现在我也有新的喜欢的人,所以我想告诉你。”顿了顿,他语调提高,“燕冰荔你是个很棒很棒,值得别人喜欢很久很久的人。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告白即是告别。
她眼中含泪,赶紧掰过他的身子,把他往前推:“矫情死了!大早上的烦不烦?”
他回头逗她:“哈哈,这就烦了。”
“快走!”
“别推我嘛。”
两人的嬉笑声渐渐远去。
他们回到佛堂,董应廷见梅棠正帮她抄写佛经,扶着他的肩膀,有意撮合:“梅棠,这不够意思了吧。”
“要不你来抄?”梅棠抬眼,会错了意。
闻言他快速退到门口,调皮地喊:“今天你也帮我抄点呗,我还有事!”
他跑得快,一溜烟不见踪影了。
燕冰荔走到他身旁,笑着:“他有事,让他走吧。”并主动提议,“不必帮他偷懒,我的也自己写,别累着你。”
他誊抄着:“无碍。”
她忽然抢走他的毛笔:“你挺机灵啊。昨日不是让你别来佛堂折腾,不但来了,还趁我出去偷偷抄。”
他抬头,眸子清朗温柔:“你们为了救我冒了风险,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欢快地说:“我们是朋友嘛。”说完她到对面坐着,突然想到,“说起最重要的帮助,多亏了皇后娘娘,我们一会去给她请安吧。”
他静静望着她:“好,先写完这卷。”
她叫苦:“啊?这得写到早膳结束了吧。”
他勾起嘴角:“快了。我写也行。”
“我写,我写。”她连声,赶紧打起精神誊抄。
片刻后,窗外微风吹来,她有了困意,写着写着竟渐渐睡着了。
手垂下去,刚誊的一纸佛经,便添了枣大般的墨点。
他望着她熟睡的侧颜,无可奈何地笑了。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她那里抽了张宣纸,身子挺直,拿起毛笔,替她重新誊抄着。
此时,她轻轻呓语:“见过皇后娘娘……”
他抬眼,心里暗笑,梦里倒还记得今日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刹那屋内静悄悄,只剩风吹过宣纸的声音,刷刷的,悦耳清脆。
盛夏晴空,皎阳似火,蝉鸣声声,莲叶满池。
清晨,燕府内,燕冰荔想趁暑气少些,在院子里荡秋千。没荡一会,她便赧颜汗下,忙拿起桃花团扇扇风,抱怨:“今年夏日可比往常热些。”
身旁的茫甜立刻拿出手绢,替她揩汗,问道:“小姐,要不要吩咐小厨房做碗绿豆汤解暑?”
燕冰荔赞同:“茫甜,要两碗。”
茫甜领命前去。
很快她端着两碗绿豆汤回来了,额头渗出些汗珠。
“来,喝。”说完她把其中一碗绿豆汤递给她,自己端起另一碗,“你的,我的。”
茫甜笑着接过,饮下:“多谢小姐。”
燕冰荔饮了勺,顿感凉爽透骨,接着想到:“天气如此炎热,父亲在书房处理政务,想必也酷暑难耐。我去给他送碗,解解暑。”说完把碗放在案盘上,往厨房去了。
茫甜连忙提醒:“小姐,家主去上朝了。”
她停下,回过头:“无事,我放那就行,父亲回来喝也一样。”
不一会,她来到父亲的书房。
她走进去,看到桌上有封已拆封的信。她好奇地拿起看了,却如观天书,信上密密麻麻的一页纸上全是外邦文字。
于是她把绿豆汤端到桌上便离开了。
此时,乾清宫内,皇帝正按时早朝。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官员们跪下齐声道。
声音响彻云霄,回响不息。
皇帝嗓音洪亮:“众爱卿平身。”接着双手甩开衣袖:“诸位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田丞相率先上前:“陛下,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
田丞相郑地有声:“回陛下,自去年秋猎起,立储之事便一直耽搁,如今该提上日程了!”
气氛冷凝,针落有声。
皇帝眼眸一狭:“哦,爱卿可有人选?”
田丞相义正言辞:“二皇子天资聪颖、睿智机敏、文武双全,为人宽和谦卑,善体民情,乃正宫所出的嫡长子,宜册立为太子,入主东宫。”
他说完,身后近乎半数的官员们上前齐声道:“请陛下考虑立二皇子为太子之事!”
没等皇帝回应,卫尚书急忙上前,插入:“不可,臣反对。陛下如今不惑之年,春秋正盛,无需早早立储,引起朝野动荡、民间非议。田丞相居心叵测,其心可诛,臣请陛下治田丞相大不敬之罪!”
田丞相反驳:“卫尚书,这明明是两码事。陛下自然是福寿绵延,万寿无疆,但与立储之事绝无冲突!差点被你绕进去,皇子如今最大的二八年华,时机正好,算不得早早立储。再说立储自古有诸多益处,前朝明君孝昌皇帝十岁被立为太子,后开创合丰盛世,北上统一疆土。你在陛下面前歪曲事实、颠倒黑白,臣请陛下治卫尚书欺君之罪!”
燕兰熹悄悄插入:“听说田丞相最近老往朝中官员府里跑,一待一整天。”
卫尚书接上,轻笑声:“对,你私下屡次谈论立储之事,哪里把陛下放在眼里?”
田丞相厉声反问:“卫尚书此意是立储之事以后不必提,你要背弃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