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点额艳新妆,珠玉双辉暖洞房》③
酒入舌出,花厅的气氛渐渐回暖。又是薛家大姑太太,先开了口:
“昨天,名臣也是太高兴了,就多喝了几杯,万一有个什么不周不道的,郡主可千万不要怪罪。别真和他生气阿。”
“大姑姑言重了。都是侄媳娇生惯养,自命清高,不懂怎么照顾人。让驸马不高兴了。”
二姑太太,关心道:
“听说,郡主回徽州祭祖时,大病了一场,现在好了么?”
不等琬儿回答,二姑太太,就自问自答起来。
“瞅着气色倒不错,就是太瘦薄了,你瞅瞅这小细胳膊,都不赶我手腕子粗呢。郡主,您得好好吃饭,多多的吃,药补不如食补。”
“女人太瘦了也不好。”
“多谢二姑姑关怀,侄媳记住了。”
几位姑太太,又问了些问题,琬儿俱都笑着答了,十分好相处的样子。薛威的夫人,四夫人薛刘氏,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笑眯眯看着琬儿。
“陛下和娘娘,真是看重郡主和我们名臣,从内务库里拨了巨资,请暻王爷和工部大人,亲自督造都尉府。听来喝喜酒的大人说,都尉府后院那几株绿梅,可是从云州移栽过来的?”
“每一棵,都有碗口那么粗。那品相,比南山寺的梅花,还要高出好几个等色呢。”
“腊月,花开了,我和你四伯,可得去名臣府上,向郡主讨盏温居喜茶吃阿。”
琬儿,微笑应着:
“伯伯伯母们肯赏脸,驸马和我自然十二万分欢迎。”
“姑姑姑父们,今年过年,还来京都么?如果来了,也去驸马府上住两日。到时,让驸马去请个戏班子,大家围炉吃酒,听戏赏梅,好好热闹一番阿。”
大姑太太,笑着瞥了刘氏一眼,附和道:
“那敢情好阿。”
“我也两三年,没在京都过过大年了。”
刘氏只当作没看见,继续刨根问底。一会问,‘那么多古董字画,都怎么收藏摆设啦?’
一会儿问,‘府里有多少正房多少厢房,几座园子,几排耳房?’
一会儿又问,‘锦鲤一尾多少钱?’
琬儿心里不喜,却还是一副温良可亲的模样。
“府上的事一直是暻王,和工部几位大人管着,侄媳并没去过。但,王爷审美脱俗,刻意求工,想来,应该错不了。”
刘氏讨了个大没趣,讪讪笑笑。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他四伯,年轻时也学过木匠,这花厅的门窗,就是他,呃,就是怹打的。前院那彩棚,你,您院儿里的喜帐,也是怹操刀设计的。”
“盖房子的那些弯弯绕,怹门清儿。”
不等琬儿说话,怹又叹了口气。
“您阿,常年养在宫里,锦衣玉食,安富尊荣,不知道这当家的难。小有小的苦衷,大有大的难处。妈妈丫鬟,庄子铺子,一睁眼都是账,都要吃饭。”
“你婆母,是个心慈面软,好相处的,又有文化,说话办事,什么时候都是不急不徐,和颜悦色的。记帐倒很分明,管下人可不行。”
“脾气太好,太没原则。”
琬儿,慢慢喝了口汤,没有搭话。
小王氏,鼻子里冷冷一笑,嘲讽刘氏道:
“圣人说,‘父不言子之德,子不言父之过’。四弟妹可好,当着人家儿媳妇的面,数落婆母,你让郡主怎么回话?”
“又让六弟妹怎么自处阿。”
刘氏却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我说他六婶婶,心慈面软,脾气太好,就是挑拨不是了?那怎么才叫夸阿?”
“精明绝顶?爱势贪财?还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阿?”
王老太太,实在忍不了了,一敲龙头拐。
“刘氏!”
四夫人,这才愤愤闭嘴,不言语了。秦二夫人,也赶紧出来打圆场。
“我们都是庐州乡下人,大字都不识几个,不像他六婶婶,您婆母,是秀才女儿,有文化,明事理。尤其名臣这个四伯母,心直口快,胸无城府。”
“人却是个热心肠。”
秦氏,笑着换了个话题。
“总听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今日一见郡主,才知道,什么叫蕙质兰心,秀外慧中。”
“不愧是和公主一起上过太学的人。”
不想,琬儿,脸上笑容却是一僵。
“上太学?”
“二伯母记错了罢,太学苑是王子世子们上学的地方,公主和我是请女先生,在文华苑教书的。”
秦氏,这才后觉失言,有些尴尬的笑笑。
“呃,是我记错了。”
二姑太太,却是愣头呆脑道:
“公主读过太学呀。”
“那年,公主为小卢侯爷出头,追着打阎大郎,还把咱家德铭,给了好几扁担呢。”
一听这话,赵氏冷汗都下来了,赶紧解释道:
“二姐记错了,那是恒亲王爷家的安世子,不是公主。公主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跟男孩子一起读书阿。”
二姑太太,撇撇嘴。
“安世子不就是安乐公主么……”
“这么多年了,谁见过恒亲王家这个十三爷阿。”
琬儿,低着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安乐怎么总闹着要改封号呢,原来,是因为这个阿。”
别看薛赵氏,出来进去,总端着一副温良贤淑,谨言慎行的样子,实则是个极聪明,有城府的女人。十分自然的接话道:
“是么?还有这回事阿。”
“没想到,一向典雅高华的安乐公主,也有这么孩子气,这么天马行空的一面。”
大夫人小王氏,冷眼看着这对婆媳的双簧戏,道:
“要说,这位安世子的年纪也不小了罢?还没定亲?恒亲王和王妃倒不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