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③
不日,琬儿和薛文宇,月书赤绳,喜结良缘的消息,就张贴皇榜,布告天下了。
大婚典礼,定在了今年十月二十八。
一个是将门虎子,威风堂堂的禁军少都尉;一个是徽州清贵,一代儒宗的遗孤,武忠文贞,檀郎谢女,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在大燕一时传为美谈。
而,关于,平安郡主八字贵重,是金火凤命的传说,也在京都不胫而走。
不同于,民间百姓的感慨赞叹,祝福称颂,京都,这些皇亲国戚,勋贵之家,对这个说法,大都并不相信,相反,更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什么是‘金火凤’命?
凤凰涅槃,只能浴火重生。
膏火自煎,家破人亡的是别人,跨凤乘龙,白日上升的是自己。
天家和薛家,再怎么指鹿为马,故弄玄虚,平安郡主,也是破军贪狼,克父破家的天煞孤星之命。
但,而今,琬儿和薛文宇,已经订了婚,宜不宜家,克不克夫的,都和他们无关了。
‘蹈锋饮血’,‘成仁取义’也许做不到。与人为善,锦上添花,却很容易。
这几天,上赶着,烧薛家这口冷灶的人,流水介的,都快把薛府的门槛踏破了。
可,无论王后和琬儿,怎么好说活劝,分析利弊,燕暻,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前天下午,刚从四明山的护国寺,祈福祈雨回来,连澡都没洗,衣服都没换,就跑进了宫。
“母后!姐姐!!那薛家就是一窝蛇鼠,兄弟阋墙,妇姑勃溪,家翻宅乱,薛勇和赵氏,自己都贫无立锥,度日如年的!!”
“您嫁过去,怎么过日子阿?!”
“当嫁妆么?!”
“薛,薛文宇,他,他心里喜欢的……”
“哎呀!!吾不管!吾不同意!不!同!意!”
“吾去找父王!!”
在倦勤殿殿外,跪了整整两天,不吃不喝,非要逼燕王悔婚,收回圣旨。谁来劝都不行。
最后,还是琬儿,以死相逼,燕暻才终于罢休。
琬儿和薛文宇订婚的喜讯,还没热闹几天,京都的天就又变了。
燕王,真的指派了四王子,瑄王燕暄,一个人独立南巡。即日启程。
明王燕皓,昶王燕昶,暻王燕暻,连个副使都没混上。
要知道,自从靖京哗变后,因为高阳大长公主,和自己年少时的轻狂失德,四王子燕暄,终究失了圣心。念他平叛有功,也不过,只给了一个挂衔的议政大臣,协助明王,主管礼部和工部。
有职无权,附肤落毛。
这么多年,独立主持过最大的事儿,就是督办燕王的皇陵。
在朝堂上的存在感,连同为议政大臣,主管户部的三王子,燕昶,都不如。
反倒是大王子,明王燕晧,二十岁一上朝,就是总理大臣,一个人主管礼部、兵部、吏部、工部四户。
一人之下,位高权重。
还有,他外祖父‘辽东王’阎培雄的保驾护航。对未来的储君之位,那就是探囊取物,势在必得。
可,随着六王子,燕暻,一天天长大成人,燕晧,和其党羽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明者销祸于未萌,智者图患于将来。’
明王心里清楚,只要,陛下一天不立自己为储,燕暄和燕暻兄弟俩,就还有机会。
福寿天成,祸福相倚。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京都,帝宫,德坤宫。熹贵妃,狠狠咬着后牙,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听信父亲的话,不择手段也该弄死燕暄的。
而今,王家女,前脚刚迈进瑄王府的大门,后脚,燕暄就被委以重任,要去独立南巡了。
‘老禾不早杀,余种秽良田。’
‘果然,在陛下的心里,燕暄这个嫡子的份量,还真不是一般的重阿。’
“明王呢?”
“贵妃娘娘,奴婢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明王殿下,这时候,宫门都下钥了,大殿下肯定走小路,已经出……”
不等那女婢,把‘出宫了’三个字说完,熹贵妃的茶盏,已经飞出去了。
“废物!都是废物!”
难为她,哆哆嗦嗦,满脸茶水,还要不停磕头请罪。
熹贵妃,几乎气得发疯,拽出插瓶里的黑金掸子,朝着左右下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伺候了这么多年,奴才们太知道,这位出身将门的娘娘的脾气和手段了,也不敢叫痛,更不敢反抗,只能敛声忍着。
“前门柱子上插鸡毛,你,你们好大的‘掸子’!居然,联合起来糊弄本宫!”
“一群吃里爬外,见风使舵的贱人!”
“怎么,是觉得本宫这儿庙小,养不起你们几尊大佛了?做梦,是不是都想着去华阳宫,吃雪花酥阿?”
“我让你们挑拨离间!我让你们糊弄本宫!我的儿子,我生的!我养的!!本宫,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那女婢,吓得赶紧磕头。
“娘娘,奴婢知罪,知罪了,都是奴婢近视看匾,有眼无珠,站的太偏,没看着明王殿下。”
“明天一早,奴婢就去宫门口守着。”
“娘娘,您息怒阿,打疼了手怎么办。奴婢自己扇自己,您消消气。住住手罢。”
说着,就‘劈里啪啦’,开始扇起自己耳光来。
一个耳光,一句“奴婢知罪了。”
一个耳光,一句“贵妃娘娘您消气。”
一个耳光,一句“奴婢该死。”
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
院子里的奴才,也都五体伏地,吓得个个心惊胆跳,瑟瑟发抖,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上阳人,苦最多。’
‘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两如何。’
京都,瑄王府。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