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本王没记错,泰山大人,是不是任过清州的府台?清州和扬州挨得这么近,王妃居然没来过金陵么?”
等王道娥梳洗打扮出来,船队已经靠岸了。
“父亲外任清州那三年,我虽然不在京都,却一直住在庆州的外祖家。”
王道娥,很不自然的干咳了咳。
“臣妾,虽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名门淑女,却也是大家闺秀罢。”
“十三岁前,我确实跟着父兄,出过几次远门,但,十三岁后,除了京都和外祖家,就哪儿都没去过了。”
“看泰山和两位舅兄,都不是墨守成规,正颜厉色之人阿,没想到,教育起女儿,竟然这么严格?”
“正因为是女儿才更严格阿。”
王道娥,已经开始穿靴子了。
“只要父母不嫌弃,儿子孙子们,就可以不分家,凤毛济美,承欢膝下。再不济,也能分个半间破屋,三亩薄田。”
“女儿却不一样。”
“一出阁,她就没有家了。”
她踩踩鞋子,看看合不合脚。
“所以,出嫁前的每一天,都要‘动心忍性,增益己所不能’。跨出家门,能不能在婆家立足,就各凭本事了。”
她不由想到文阳,有些惆怅道:
“‘从来才女果谁俦,错玉编珠万斛舟。自言人比黄花瘦,可似黄花奈晚秋’。”
“文阳县主要是个男儿,就好了。有一个这么有才华,有能力的儿子,高阳大长公主,再爱势贪财,狗马之心,也不至走火入魔,当叛国贼阿。”
燕暄,慢慢坐了起来。
“晴瞳,文阳的事,谢谢你。”
王道娥,微微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芮芝不明白,王爷那么真诚的说感谢,还叫自家姑娘小字,不是一件很温馨浪漫的事么?
姑娘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呢?
薝桃,给王道娥正了正发冠。
“王妃,您看看。”
虽然,她小时候也穿过男装,可及笄后,除了那次去码头,这还是第二次穿呢。
只见,她身穿一身银灰苏绣绸衫,外罩一件金丝暗纹纱衣,腰带玉佩,脚蹬长靴。
因为头发全扎了起来,也没有化妆,更突显了她面若银盆,明目皓齿的好福相。
“天阿,王妃您穿男装可真好看,比安乐公主还好看。不对,是比暻王还好看。”
“胡说什么呢。”
芮芝推着她,来到屏风前。
“真的。不信,您让王爷看。”
燕暄听到声音,也站了起来。
“是么?本王还没见过王妃穿男装呢。”
她一向娴雅大方,气派万端,连洞房时也不曾露怯。这次,却是真的害羞了。
王道娥,像个误入青楼的白面书生一样,面红耳赤的,被芮芝和薝桃,两个丫头拥了进来。
那副低眉垂眼,慌手慌脚的样子,落在燕暄的眼里,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和可爱。
“好俊俏的小少爷阿!”
燕暄哈哈笑道:
“王妃?王妃抬起脸来,让本王看看阿。”
“晴瞳,你把手拿开,让本王看看。”
燕暄边围着王妃转圈,还不忘夸一下。
“还是芮芝敢说实话。晴瞳这身打扮,可不就把安乐和燕暻,都比下去了么!”
“可惜他不在船上,否则,本王一定要让他来见见王妃,好好挫挫他的神气。”
不等她适应这身衣服,燕暄,就拉着晕头转向的王道娥,哈哈大笑着,走出了船楼。
见那些宫里的奴才,个个目瞪口呆,十分惊艳的样子,燕暄心情果然更好,竟当众一把抱起王道娥,放到了自己的马上。
“芮芝,薝桃,你俩是骑马还是坐车?自己选。”
芮芝再活泼开朗,天马行空,也是个大姑娘了,又是王夫人精心调教长大的,怎么可能让陌生男人抱着骑马。
“奴婢两个坐车就好。”
江风凉凉,吹得王道娥慢慢退了烧。
“王爷,您就逗她俩罢。”
说完,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瞟余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