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做侧妃么?”
“王道娥,你当瑄王府是什么?你王家的花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燕暄揉揉眉心。
“吾与你成婚三年,虽然分居两院,却也一直相敬如宾,各安无事。就,就为那一封信么?”
“吾与她的事,你不是都清楚了么?”
燕暄还想着,怎么让她冷静下来,开诚沟通,让这场闹剧赶紧收场,王道娥却是铁心铁意。
“当年,虽然,王爷口口声声,非我不娶,可您和我心里明镜,您我二人的婚事,是一场纯粹的政治婚姻。如果,王爷不敢休了我,那就让我去罢。”
“上了明德殿,见了陛下,我就说,是我……”
燕暄突然冷笑一声。
“王道娥,你在威胁本王么?”
“威胁?您确定,我不是在哀求么?”
燕暄气极反笑。
“先不说陛下是否会同意,就是你祖父和父亲,恐怕,也不敢这样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接你回去罢?”
“太师府能收留你多久?敢收留你多久?”
“王爷多虑了。”
“若,我永州王氏,连接一个下堂女儿回家的劲节风骨,慷慨胆色都没有,又怎敢觍为陛下师表,居大燕世林之首呢?”
王道娥淡淡道:
“出了瑄王府的门,我就会找一个远离京都,人生地灵的庵堂,剃度皈依。日夜焚香,为我大燕,也为陛下娘娘,和王爷祈福祝祷。”
燕暄使劲捏痛了她的脸,语气几近逼问。
“若这庙宇太小,没人不敢供你这尊大佛呢?”
“那我就回乐清,入家庙。”
王道娥,微微一笑。
“实在走投无路,我还可以去南阳阿,同是天涯沦落人,县主这么慈悲多情的人物,就算,只念在怹与您的情义,也不会忍心弃我不顾的。”
“对罢。”
“你!”
她的脸几乎被捏变了形,整个人痛得发抖,但看着燕暄气急败坏,忽青忽白的脸,王道娥,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文阳夫人,真乃我大燕女子之楷模。”
燕暄瞳仁震了震,使劲推开王道娥,抓起架子上的衣服,就冲了出去。
“王妃积劳成疾,久病不愈,为让王妃能安心卧床静养,王府里的事,就不要让让王妃操心了。”
值夜的几个女婢,五体伏地,却没人敢答话。
“答。”
“诺。奴婢们记住了。”
京都,帝宫。天刚蒙蒙亮,燕王就睡不着了。
“几更天了?”
“刚寅时二刻,陛下您再睡会儿罢。”
“瑄王府里那个出城了?”
“回陛下,昨天傍晚就出城了。”
燕王点点头。
“老四有什么动静?”
杨建光跪在床前,细心给燕王穿好鞋子。
“暂时还没有”
“这几天,燕暻,怎么一直不见人影阿?”
“郡主明天就要大婚了,驸马的府邸却还没修缮完毕,这几天,殿下便跟王大人告了假,亲自去工地监工了。”
杨建光,端来一杯加了竹盐的温水。
“陛下,等天亮了,要奴才传人去请六殿下么?”
燕王接过水杯。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随缘罢。”
杨建光点点头。
“暻王殿下心地仁孝,人品贵重,又文武双全,倒是赫连大将军的福气。”
“赫连毅,赫连郢,赫连烨,赫连忠,赫连钊,赫连钰,赫连锟,赫连睿……”
燕王掰着指头数了数。
“整整三辈人。”
“也是时候,该封个公了。”
“陛下圣明。”
燕王慢慢喝了一口水。
“其实,燕暻,也是个忠正明德,福泽深厚的,只是,这孩子太聪明太早慧了,又安常处顺,胸无城府,以后……”
“昨天,余长年,给瑄王妃请过平安脉了?确保万无一失?”
杨建光躬身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回陛下,那批香,已经被逍道人剔了毒芯,只增加了几味燥阳之物,虽然有微毒,但,最多也就让人梦魇失眠,盗汗心悸罢了。”
“绝对,不会伤害王妃肌理根本的。”
杨建光,抱过来一件山猫绒万寿蝠纹披风,撑着燕王慢慢站了起来。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阿。”
燕王长长叹了一声。
“一眨眼,小文昭都要出阁了,也不知,孤还能替安乐再遮几阵风?担几场雨阿?”
“陛下您龙马精神,万福万岁,自然能护着公主万万年。”
燕王抖抖肩上的披风。
“‘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还得是老子阿。”(燕王也玩谐音梗)
十月二十八。京都,帝国,辉莱阁。一派红绸锦簇,鼓乐升平间,燕王和王后,端坐在大殿上。
台阶两边,左边,是薛平山和王氏,薛勇和薛猛夫妇,右边,是琬儿外祖颍州梅氏,两位舅舅舅母;和徽州周氏,姑母义国夫人夫妇。外殿,文东武西站着的,则是受邀来观礼的,各位王公文武,王妃命妇。
琬儿虽然只是郡主,薛文宇却是摄胜的驸马,婚礼的规格和流程,与公主基本无二,讲究威仪,最重礼教。庆典的气氛,自然也比不了民间的热闹喜庆。
酉时三刻,吉时已到。
十八名宫娥,身着桃红色长袭纱裙,排成两行,打着宫灯,举着扇子,款款领着驸马和郡主,走上大殿。
薛文宇,本就生得高大英朗,今天一身大红色宫缎喜袍,黑裤黑靴,更显得他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红绸那端,牵着的是新娘,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