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裴曳使了个眼色，将他招来一边，裴婳道：“曳儿，她不是你的灵侍，你要如何留她在岐山？”
为了族人安危，岐山不允许非灵侍的化形精灵滞留太久。
裴曳道：“我让她以原身状态留在岐山。”
裴婳道：“结契吧。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名正言顺留下她。”
裴曳没有说话。
裴婳笑了笑，道：“你能和她结一次，就能和她再结一次。娘不会看错。”
“母亲，我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裴婳顿了顿，道：“那你怎么想，你对她不满意？”
他垂下眼眸，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化金龙后，不会记得我。”
裴婳看出他心中所想，了然一笑，“可她却能凭着这张灵契找到你，你没有信心重新与她相识相知吗？”
裴曳沉默半晌，摇摇头，“我炼化神脉中途被阻，如今元气大伤，恐怕不能助她了。”
……
夙眠佯装踢着土块解闷，认真偷听两人对话，刚要听清总是被风盖过。
裴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
“眠眠，可愿做我的灵侍？”
夙眠大惊，盯着裴婳半天说不出话，“神，神主的灵侍？”
柏桑神树自生灵力，到了裴婳这样破天镜的境界，便能生出万世间一切的灵力。
包括蛇栖树诱蛇的灵香。
裴曳走过来，对她点头，道：“成为母亲的灵侍，她能助你更快化龙。”
夙眠看着他，眼底的光渐渐消散，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裂开了。
她撇了撇嘴，不吭声。
裴婳看了看两人，语气有些吃惊：“千百年来只有我拒绝别人的份儿，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被人拒绝了？”
裴曳将夙眠拉到旁边，低声劝慰道：“我是特意为你求母亲的，你不是想尽快化龙吗？成为神主的灵侍，以你的资质，不出三个月定能飞天化龙。若是跟着我，恐怕三年也未可知。”
夙眠咬着唇低头不说话，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抬起头，眼中水雾弥漫，“三年就三年，就三年。”
她抱住裴曳，带着哭腔低喃着：“三年也好，十年也罢，我只要殿下助我化龙。”
裴曳有些手足无措，回头看裴婳寻求帮助，对方摊开手表示无奈，然后眨眼消失不见了。
他愣站着，两手不知怎么放，垂在两旁感觉很奇怪，回抱住她又觉得不妥。
最后抬起一只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叹了句，“好。”
夙眠贴着他胸膛眨了下眼，泪珠干脆地滚落下来，打湿裴曳胸前衣衫。
“真的吗？”
“嗯。”
夙眠立刻笑起来，小尖牙一闪而过，但旋即又拧巴起来，“可是灵契内容好不公平，要改。”
裴曳疑惑，“哪里不公平？”
责任对等，权利也很合理，双方自由，是三界中最公平的契约了。
“你拿出来我们改改。”
灵契半浮于空中，夙眠一个字一个字扫了一遍，然后看向裴曳，“我先改了？”
裴曳嗯了一声。
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改。
夙眠将大半的文字内容全部抹去，只留下一句：灵侍终生守护神树，神树为灵侍提供灵力，直到契约解除那一天。
多余的关于感情关于私人空间的话全被她删去了。
看起来倒也合理，但细想，最初的更全面也更妥当。
她改完后满意地笑了，转头小心问裴曳，“殿下，可以吗？”
裴曳沉默。
反正灵契每百年可以增改一次内容，到时候她早就飞天化龙了，也不会……再记得他。
裴曳在灵契上滴上了魂液，便回到了半月池。
回归本源，神树临风而立，摇曳生姿。夙眠随后赶到，纵身一跃跳进月池，原身从水中探出，晃了晃身子，水花四溅。
她起身上岸，逶迤地沿着神树扎根的土地攀爬而上。
这是一次正式的结契。
夙眠将自己的心口逆鳞，用最神圣庄严的方式献给了裴曳。
心上逆鳞排斥一切外物。
她的殿下，从此以后只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