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之后，周浅叹了口气，颇觉头疼。
她自从加入许老的研究院，并签了不下十个保密协议，就有意识地在游戏里外和以前的朋友们保持着距离，秦羡鱼是其中的一个例外，但她还是不敢在对方面前说太多工作中的事情。
在这之前，秦羡鱼还以为她只是因为在游戏里表现得不错，被研究院留意到而已，还特意因为这个给她办了个小型庆祝会。
“抱歉，我这次来得有些冲动，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你不想让她知道……”兰德尔·梅林歉疚地说道。
“没关系，只是一个保密协议的事儿，”周浅双手搭在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咸鱼这家伙她也就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明天早上她肯定会去的，她相信我不会真的坑她。”
“更何况这也是我以前答应过她的，有了男朋友之后一定要带给她看看……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兰德尔·梅林轻轻嗯了一声，又默不作声地握住她的手。
她哪怕嘴上没说过，实际上却早就已经在心里承认了他这个男朋友身份。她甚至愿意将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这简直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尽量隐瞒我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呢。”他叹息着说道。
“如果没有我刚才的失误，不小心被咸鱼看见，这件事确实需要隐瞒研究院以外的人，这也是我当时签过的保密协议的一部分。不过如果是咸鱼的话，放心吧，她是个可以信任，也能够做到保守秘密的人，我信任她就像你愿意信任西德尼一样。”
她和秦羡鱼是初中的同学，那时候没人会相信班上那个每天抱着奥数书做题解谜，连着跳过两级，还比所有人都小了两岁的女生竟然会和班上的文艺委员结下友谊。
这份信任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在从小到大的相互陪伴之中一直存在。秦羡鱼替她骂走那些说她这个女生不适合学理科，一定是靠脸在作弊的无聊男生，在她父母有事没办法亲自带她去参加全国化学竞赛的时候跟过去给她当最佳场外观众……她在这次竞赛中拿到一等奖的时候，秦羡鱼这个好朋友甚至看上去比她还要开心得多，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
“三年多前我父母刚刚失踪的时候，我很害怕坐飞机，每次坐飞机都会害怕这次航班也会像我父母坐过的那次一样失踪，但是我那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了，还有太多事需要我去做。为了尽快把心态调整过来，我就把奖学金全都取出来，连着买了十几张去各地的机票……”
说到这里，周浅还是忍不住苦笑。
“那个时候咸鱼也才刚工作不久，但她还是没怎么犹豫地和我买了同一个航班，和我一起全国各地的飞，走了一次全国旅行……我其实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够真正把心态调整过来，还要多亏了她。”
一双手臂将她抱进怀里，像是要在这寒冷的冬季中给她一丝温暖。
“事情都过去了，”少年温柔的声音传来，“我们都已经坚持着走过了对我们来说最艰难的时候，以后的时间里……一切都只会更好的。”
即使在拼命度过困难的期间，他们也比许多人幸运的多——在他们陷入困境的时候还有愿意陪伴着他们一起面对的朋友。
“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邀请你一起去吃个晚餐？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也预订了一家餐厅。”
兰德尔·梅林说了一家米其林餐厅的名字。
“那一家？”周浅诧异道，“那一家不是很难订到，最早的可预定时间也在两个月以后吗？”
“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名号，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当初给我编造身份的时候，系统就曾经说过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预订到几乎所有高级餐厅，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使用这个权利，”兰德尔·梅林笑着说道，“如果你还有什么怀疑的话……身为你的男朋友，我总要请自己的女朋友吃一顿烛光晚餐的。”
“唔……那好吧，我答应啦！”周浅很快就从刚才的那点伤感情绪中走了出来，“想要去高档餐厅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换件合适的衣服？”
她身上这件休闲装看上去不怎么合适——但她这次出国根本就没带适合正式场合的礼服。
“我给你带来了，”他闻言一笑，“既然是我要请你吃饭，总不能让你为了这些小事担心。”
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被他像变戏法一样拿在手里，周浅被这玄幻电影一样的隔空取物画面惊讶了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他来到她所在的世界之后就相当于是个“玩家”，他当然也像她加入游戏之后那样，有着自己的系统储物空间。
“这可真是挺方便的……”周浅忍不住想要感慨一句他来到她的世界之后还真是像开了挂一样的存在。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中的礼盒，发现他送给她的是一件绣工精美的高定旗袍。
“我一直觉得你穿这个……很好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漾开一抹柔和的微笑。
她还留在法瑞姆高原城的时候习惯了魔法袍，去天空岛之后再回来时就会经常忘记换掉旗袍。第一次看到她换上这种陌生装扮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直看着她的视线，这也导致在那段时间里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到她。
“以前是因为继承了瓷窑，经常需要做宣传才给自己弄了几件，”周浅笑道，“大概就是因为穿它的次数有点多了，让咸鱼以为我喜欢这个……相信我，比起旗袍，我还是更喜欢类似于初级魔法袍这样更加实用的衣服。”
兰德尔·梅林微微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周浅就带着礼盒去找了一个可以换衣服的地方。
“不过，如果是你想看的话当然是可以的啊，你想看什么衣服我愿意穿给你看……只要你别找太奇怪的。”
和那些诗篇中说过的情话相比，她这话听上去朴实无华，没有任何修饰词汇，他却偏偏觉得她的这句话比他以前读过的所有诗文都要动听一百倍——在她真的如她所说地换完衣服向他走来的那一刻。
旗袍的面料深蓝，精美的银线刺绣隐约可见。明明是最需要身材的设计，由她穿着却是人